苏暮雨撑着伞,伞上有一点小小的雪粒。
“天启城要乱了,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出去。”
苏昌离转过了眼,那双桃花似的眼睛里却满是冷冽:“她被做成药人,你也出了一份力。”
苏暮雨微微攥紧了伞。这是一句可以说对也可以说错的话。
他知道那一日苏昌河派人活捉她,于是在太师府结束后赶到幽剑阁故地,他原本想干什么呢?
或许是救她,可到了,她胜过了暗河三人,于是他选择救下暗河的弟子,也伤了她。
于是就有了第二次。
于是她被做成了药人。
这与苏暮雨有关,也无关。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苏昌离的心思太过明显,不需要猜测就能明了。苏暮雨想到了当初,那个明媚坦率的女孩子,这样一个美丽的、可爱的姑娘,会被人喜欢太正常不过,何况这个人还救过苏昌离的性命。
“我并不希望她变成那副模样。昌离,我和你的心思是一样的。”苏暮雨乍然得知林浅的遭遇时也犹如全身掉进雪窟窿,浑身都血液被冻结,痛苦异常。
只是……他没有任何帮助她,关心她的立场。何况他发现了苏昌河以暗河弟子炼药人的举动,他需要把暗河从苏昌河手里拖出来。
他只能把她放在一边。
苏昌离眯了眯眼,忽然讥诮一笑:“一样?不,你更多是为了暗河,我更多是为了她。”
苏暮雨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忧郁的冷。
“不管为了谁,你始终是苏家人。”
“早就不是了。”苏昌离冷笑道,“我先是我自己。”
“我留在这里是为了找到治疗小姐的方法,如果没有,我会立刻离开。”
身后传来开门声。慕雨墨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指尖捻着一枚发黑的银针:"他脑子里有一种奇怪的虫子。这种虫子和药人的蛊虫相克,相互厮杀起来了,所以药人的反噬才会减弱,他才能活着。"
暗河慕家善医毒和各种秘术,但就连慕雨墨都认不出那种奇异的虫子是什么东西。
苏暮雨皱起了眉:“天下竟然有你也完全不知道的毒虫……唐门的东西?”
慕雨墨摇了摇头:“这不算毒虫,我觉得更像某种秘术需要的蛊虫,不像唐门的风格。或许,是岭南温家的也未可知——可他从来没有出过温家的任务,也和温家人没有交集,怎么会中温家的蛊?”
苏暮雨的心停止了跳动。
秘术、
连慕雨墨都不知道的秘术、
近期中过的蛊虫、
那夜他逼迫她解开暗河弟子的秘术、
幽剑阁的绝密之术……
答案呼之欲出。
那奇怪的虫子,是林浅那夜洒下的紫色萤粉。
多可笑,派去想害她的人,却因为她而活了下来。
苏暮雨的指尖微微发颤,伞面上的雪粒簌簌落下。他忽然想起那夜幽剑阁外,林浅洒下的紫色萤粉在月光下闪烁的模样——美得惊心动魄,却又暗藏杀机。
"是她。"苏暮雨低声道,"那夜在幽剑阁,她用了某种秘术。"
慕雨墨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说的是……林家的后人?"
苏昌离猛地转身,长剑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什么意思?"
"那夜苏昌河派了三个人去杀她。慕家慕婴,还有苏岑、苏甚。我赶到时,她正在用某种秘术控制他们。苏岑就是其中一个。"苏暮雨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一个遥远的梦境,"林浅用了一种紫色的粉末,像是萤火虫一样...当时我以为只是障眼法。"
“紫色的萤虫……”慕雨墨沉思片刻,“传说历代幽剑阁阁主将一种秘术与剑术融合,大成后挥剑时剑气甚至能迷惑人的心智,控制人的行动,可谓不战而胜。如果真是幽剑阁的后人遗留的萤虫,那么只需要让她再次控制这些虫子把药人的蛊虫杀死,苏岑就能活。”
慕雨墨忽然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么说,她无意中救了苏岑一命。"
一个害她受辱的帮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