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言很快爬了起来,追击众人一半往宫门去,一半袭向林浅,可那宫门之处却忽然有一身影急速行来。
他拿着一柄大得出奇的剑,纵身跃起,剑客落在林浅的身后,宫门之前,长剑猛地一扫,将所有人都一剑逼退。
林浅在看清这人真容时就立刻闪到了一边。
“是他!”远处的雷无桀惊呼道。
“他来不奇怪,可为什么他放瑾言走了。”萧瑟沉声道。
唐莲并不认识那人,却已经从那一剑之中猜出了来人身份。
只是……
唐莲望向那个纤长的女子身形,心底生出些许奇怪的熟悉。
瑾宣冷哼了一声:“有意思。”
剑客收剑,将剑用力插入地中,抬起头,眼神睥睨,他微微顿了顿,猛喝道。
“过此剑者,杀!”
一怒拔剑,颜战天。
白王的势力。
没想到接连失去助力,渐渐被众人遗忘的白王会突然登场,定下了这次闹剧最后的乾坤。
瑾言进了宫门,一切尘埃落定。
林浅看向宫门广场,对上了瑾仙的眼神。
“多谢。”他无声说道。
林浅甩了甩酸痛的右臂,悄悄遁走了。
此时所有人的心都在宫中瑾言的手书之上,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她换下伪装回到永安王府,正好看见叶若依接待宫中来的小太监。
没过多久,萧瑟、雷无桀和唐莲就回了来。
叶若依望向萧瑟,正色道:“刚刚内廷司的王路公公来过了,传你入宫,陛下要见你。”
林浅再次离开了永安王府。
城西,那户平常的人家。
林浅看到了那份名单。
准确来说,是一份誊抄的复制件。
“小姐,原件是那人腰间的衣带,乃宫中织造局所出布匹,我们替换不了,只能誊抄下来。”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妻,丈夫恭敬地将一张写满名字的绢帛交到林浅手上。
林浅接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让即使有心里准备的她都瞠目结舌。
这头一个,就是三朝元老,太师董祝。
再往后,满朝文武、宗室公卿、教派商贾、有一个算一个,加在一起小半个朝廷,小半个天启,都不是简单货色。
啧啧啧,明德皇帝当了几十年皇帝兢兢业业,没想到啊,还有小半人心心念念着当年的琅琊王。
“你们做的很好,这段时间先不要有动作,等风浪过去我会安排你们离开这里。”林浅把绢布叠好收入袖中,站起来,“记住,你什么都没写,也没有记住任何人的名字。”
“属下谨记。”
此时夜色已深,天启城陷入短暂的寂静当中。
林浅没有回永安王府,而是回了幽剑阁故地,她在天启的宅院。
月色晦暗,林浅的心情却稍微轻松了一些。
名单上的人太过触目惊心,她敢肯定,就算皇帝看到了瑾言身上的名单,也绝不会现在就对上面的人展开大规模清剿。一旦清算,整个朝廷的运转都会陷入瘫痪,如今皇帝时日无多,皇位继承混乱,一旦朝廷再出大事,北离将岌岌可危。
所以皇帝不会,至少现在不会对名单上的人做什么。
但这些道理,名单上的人未必明白。甚至于要是皇帝把名单给了将来的新皇帝……
林浅闻到了机遇的味道。
或许她要准备一个自己的白手套势力了。
接下来的几日,天启城依然很不安稳,发生了许多震惊朝野的大事。
比如,大理寺宣告逆贼瑾言已经被抓到,在反抗时直接被击杀。这是出自明德帝的示意,大理寺这几年从未有过悬案,总不过坏了他们的铁招牌。
另一个则更为震惊,三朝元老、国之脊梁太师董祝上书年事已高,请求告老还乡。明德帝回书挽留,但是董祝两日三次上书请陛下恩准,明德帝终于点头应允了。
当然也发生了一些没有人在意的小事。
比如鸿胪寺中,忽然多了位剃度的僧人,他由掌香监瑾仙亲自剃度,也由瑾仙亲自赐予了一个法号。
普善。
又比如赤王府中后院里那个无人问津的旧屋中,皮肤苍白的医者终于推开了门,望着那刺眼的阳光微微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