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学堂大考已经过去了整整九个时辰。
屠二爷苦熬了几个时辰,终究没捱住,寻了个由头溜走了;屠大爷却是碍于颜面,不得不陪着学堂的人继续坐着,椅子早已被换成了坐榻,他一开始还勉强靠着,努力维持着些许体面,可时间一长,他索性整个人瘫倒在榻上,鼾声渐起,如雷滚滚,在千金台中回荡开来。
就连灵素也连连打哈欠。
灵素“公子你这时间定的也太久了,十个时辰的考试,谁能受得了啊。”
下面的考生也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几人,叶鼎之趟在书桌上睡得很是香甜,只不过每过一段时间就刚好一梦初醒,起来转弄一下烤牛肉,撒一些料粉,然后又趟回去睡觉。
百里东君从怀中取出一根香,轻轻置于那床棉被边缘,随即点燃,他则稳稳地端坐在一旁,双目微合。
温柔与柳云裳背靠着背,坐在一旁勉强闭目养神;但屠大爷那如雷鸣般的鼾声扰得人心神难安,她们想要合眼小憩片刻,却终究是无法入眠。
秦路“看来,大家都困了啊。”
坐在中间的那名灰衣考生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没有一滴血色,唇边勾起的那一抹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冷而渗人。
听到声音,灵素揉了揉眼睛。
灵素“你要交卷?”
秦路“配起来可真有点麻烦呢。”
那个人闻言,轻轻一笑,在自己的桌上点起了一炷香。
灵素朝着那人走了过去,打着哈欠道:
灵素“你叫什么名字?交什么……”
灵素一开始是慢慢走过去的,随后他突然加快了步伐,最后竟是一跃踏在了那人的桌子上。
秦路“小考官的精神倒是不错。”
灵素望了一眼那支香,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明确的判断。
灵素“这香,有古怪。”
这香气悠悠飘来,原本昏昏欲睡的柳云裳在瞬间便被唤醒了神思,让她整个人都清明了起来。
柳云裳“怎么回事?刚才还很困,现在突然又不困了?”
温柔“看样子,此人也是个制毒的行家。”
话音落下,屠大爷忽然睁开了眼睛。
屠早“天明了。”
柳月“屠大爷醒了?”
屠大爷伸了个懒腰。
屠早“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精神……甚至想要出去打马球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打过马球了。”
说罢,屠大爷站了起来,那张酒色过度的脸上,竟焕发出了红光。
叶鼎之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似有几分不耐。他低低一喝,声音短促而冰冷:“滚!”话音未落,他已重新翻过身去,将脸埋进枕头,不多时,呼吸再次沉缓下来,显然又陷入了睡梦之中。
百里东君睁开双眼,身旁的不染尘发出低沉的震鸣,他用力吸了吸鼻子,但只闻到了一缕清幽淡雅的莲花香气。
柳月“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什么香?”
秦路“在下洛阳秦路,这是起魂香。”
灵素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那股蓬勃的劲头仿佛要从四肢百骸中溢出,他迫不及待地想推开门,沿着天启城的街道痛痛快快地奔跑一圈。然而,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激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灵素“所以你文武之外,精通的是医术。”
秦路“不,这是毒术。”
秦路伸出两指,轻轻一捻,便将那炷香熄灭。
秦路“闻到它,即便再疲惫不堪的人也会瞬间精神振奋,但那不过是强行榨取体内残存的气力罢了。”
秦路“等到药劲消退,身体所受的损伤便会彻底爆发,再也难以挽回。”
随着秦路将香给掐灭,屠大爷重新坐了下去,又开始哈欠连连。
秦路“不过我控制好了剂量,只闻了这一点,便不会有事。”
柳月“虽为毒术,可对于尚有未尽之言、未了之事的垂死之人而言,这一炷香的时间却显得弥足珍贵;医术可化作毒术,毒术亦能成就救人之举,关键只在用者之心。”
柳月“可过。”
秦路“多谢公子!”
秦路离去之后,一位身着白衣的俊美少年也缓缓从座位上起身。
萧雨泽“考官,我叫萧泽;我要交卷。”
柳月闻言,神色间泛起几分复杂;他自然知晓萧雨泽的身份,当今陛下的第十二子,北离的十二皇子,同时也是若风的弟弟,他们几人往昔也曾与他见过几次;只是未曾料到,这位十二皇子竟会参加学堂大考,不过想来,应是为了凑个热闹。
不过,柳月忽然想到一件事,这位十二皇子参加学堂大考,若风和景玉王是否早已知晓?又或者,他们对此一无所知?毕竟,从萧雨泽化名踏入考场的那一刻起,便不难推测,他的两位兄长对此应当是毫不知情的吧。
灵素“考什么?”
灵素话音刚落,萧雨泽已缓缓抬起手臂,掌心朝上摊开,一枚药丸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灵素“这能做什么用?”
萧雨泽“这是一枚毒药,却也是能救人一命的毒药。”
话音刚落,萧雨泽抬眼望去,目光落在高台之上的柳月身上。
萧雨泽“柳月公子,我能过初试吗?”
柳月“毒药若用之得当,亦可成为救命良药,此理自是无可厚非;考生萧泽,初试通过!”
萧雨泽“多谢柳月公子!”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