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之鬼

苏昌河“看来谢家那两人真的是废物啊，居然都没逼你用出你的十八剑阵。”

一个带着几分讥讽的声音，忽然间就在院外响了起来。

下一秒，又出现了一个带着几分温柔的声音。

苏云烟“不是谢家那两人太废物，是我们雨哥厉害。”

苏昌河下意识撇了撇嘴，轻轻地“啧”了两声，他也挺厉害的啊，怎么就没见苏云烟夸过他呢？

苏暮雨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如今最不想见到的，便是院外的那两人。

苏昌河“好兄弟，许久不见了啊。”

苏云烟“雨哥，好久不见！”

苏昌河与苏云烟一同走了进来，苏云烟刚一看到苏暮雨，眼底便泛起几分熠熠的光芒，如同夜色中猝不及防点亮的星辰；苏昌河却是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仿佛未曾看见那抹溢于言表的情绪波动，又似是刻意将它压入心底，化作无声的漠然。

苏暮雨“这种时刻，最不想与你们见面。”

苏云烟“但我倒是挺想见到雨哥的，不然，我也不会和苏昌河一块儿来了。”

苏昌河“我说，我们来这里，可不是单纯为了叙旧。”

苏云烟“你不是，但我就是单纯来和雨哥叙旧的。”

苏云烟撇了撇嘴，但也不再说话了。

苏昌河则是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地看向了苏暮雨。

苏昌河“老爷子让我给你带句话，你是蛛影的首领，但你更是，我们苏家的弟子。”

苏暮雨“傀，人中之鬼，我属于暗河，却不属于任何一家。”

苏昌河“你啊，总是那么正经，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当无名者的时候，每天起早贪黑地练剑，做一个勤勤恳恳的无名者。”

苏昌河“做杀手的时候，每个任务也都完成得妥妥当当，一点儿瑕疵都没有；现在做了傀，还是这么兢兢业业，你的大家长都快死了，你还强拖着要给他陪葬？”

苏暮雨“大家长无碍；这样的传言，你不应该随便说起。”

苏昌河“别和我说这些；大家长中了唐二老爷的雪落一枝梅，已经是半个死人了，不然不会跑来找什么辛百草的小师叔。”

苏昌河“你杀了他，把眠龙剑拿来，我们老爷子登大家长之位，你可以选择继续做你的傀，也可以回到苏家，甚至你可以拿到你想要的——自由。”

苏暮雨“自由？”

苏昌河“离开苏家，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数百年来，谁都不能允许发生的事情，我们苏家那老爷子愿意为你破例。”

苏昌河“这样丰厚的筹码啊，有时候，我真是有些嫉妒你，虽然出自同一座炼炉，老爷子对你的偏爱实在太多了。”

话音落下时，苏昌河看似漫不经心，却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站在一侧的苏云烟一眼，即便是如今的苏家少主苏云烟，也对他这位好兄弟另眼相待。

苏暮雨“若我拒绝呢？”

苏昌河“老爷子把你从河里捞上来，抚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跟着大家长能有几年？你和大家长的情分，能有和苏家的深？”

苏昌河再次不动声色地看了苏云烟一眼，这一次，似乎是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唯独苏云烟有些奇怪，不知道苏昌河这家伙怎么老是频频看向自己。

苏暮雨“我和苏家的情分，确实比我和大家长深；但我现在是傀，便只能对大家长负责，抱歉。”

苏昌河“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同样的话，我直接回给了老爷子，我猜你一定会这样说。”

话音刚落，苏昌河似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手腕一翻，便已然握住了那柄匕首。

苏昌河“然后，老爷子说，既然如此，那就杀了他吧。”

苏暮雨“老爷子想靠着谋逆来取得大家长之位吗？”

苏昌河“不是老爷子想，是谢家也想，慕家也想；那么，这个位置便只能是，谁强谁来做！”

苏昌河“说到底，这一切也是源于你，之前的一代代，下一任的暗河大家长都是由傀直接接任的，可这一任的傀是你。”

苏昌河“你是谁？你是苏暮雨，和我苏昌河一样，我们都是无名者出身；无名者出身的人，没有资格统率整个暗河。”

苏暮雨“我并不想做这个位置；等大家长伤好了，我会与他提此事，让他挑选一个合适的接班人来担任傀之位。”

苏昌河“你有时候强的可怕，有时候又天真的可爱；要不是你武功好，你怕是死了几百次了。”

苏喆“当年落不系他强的可怕，又天真滴可爱，你也不会成为苏昌河。”

话音未落，苏喆便已然拄着佛杖走了进来，站在苏昌河和苏云烟的身旁。

苏暮雨“喆叔。”

苏喆“小暮雨，里和小昌河打架差不多厉害，但加上一个我，里觉得嘞？”

苏喆轻轻地晃了晃佛杖，紧接着，佛杖上面的金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苏暮雨“若喆叔和昌河联手，那么，我自然不是对手，但凡事总得有一试。”

苏昌河“大概木驴脑袋，说的就是你吧。”

苏昌河骤然跃至苏暮雨身前，苏暮雨反应极快，侧身一闪，苏昌河手中匕首却脱手而出，寒光掠过，划过苏暮雨脸上狰狞的恶鬼面具，带起一缕尖锐的破空声，径直朝着大殿内的吕祖像疾射而去。

吕祖神像的眼珠子，在那一瞬间转动了一下。

匕首插在吕祖神像的眉心，刹那间，整个神像竟开始剧烈震颤，随后在一声轰然巨响中崩裂成无数碎块；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神像后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一道白影如闪电般掠过视野，挟着凌厉的气势直冲而上，撞破屋顶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