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雪,孤峰绝壁。
苏璃裹紧狐裘斗篷,踏着深雪往山巅行去。玉蟾宫的“寒心莲”只在这极北雪山的月夜绽放,她需赶在子时前采到,否则又要再等一年。
指尖冻得发红,她呵了口气,搓了搓手,忽听前方雪堆里传来一声闷哼。
“谁?”她警觉地按住腰间银针。
无人应答,只有风啸声。
苏璃蹙眉,拨开积雪,一抹刺目的红骤然撞进视线——是个年轻男子,红衣半染血,眉目如刀刻,此刻却苍白如纸,唇边血迹已凝成冰。
“伤成这样还能爬到这儿,命倒是硬。”她蹲下身探他脉搏,指尖刚触到腕间,那人却猛地攥住她手腕!
他眼未睁,力道却大得惊人,沙哑的嗓音里混着灼热的喘息:“……文君?”
苏璃一怔。
他掌心滚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高热让他神志不清,睫毛沾着雪粒轻颤,明明一身凌厉剑气,此刻却脆弱得让人心头发软。
“你认错人了。”她抽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拽向怀中。
“别走……”他含糊呢喃,额头抵在她肩窝,灼热的呼吸拂过她颈侧。
苏璃耳尖一热,捏着银针的手顿了顿,终是叹口气:“罢了,算你运气好。”
三针入穴,风雪暂避。
她在背风处寻了个山洞,生火替他疗伤。剥开血衣时,他心口一道狰狞剑伤赫然入目,再偏半寸便是致命。苏璃蘸了药汁擦拭,那人却在剧痛中半醒,迷蒙的眸子映着火光,直勾勾盯着她。
“恩将仇报?”她挑眉,用银针尾端轻戳他手背,“松手,你抓的是救命恩人,不是青梅竹马。”
他瞳孔渐渐聚焦,看清眼前人——少女眉目清冷,发间落雪未化,似一捧新雪雕就。
“……抱歉。”叶鼎之松开手,嗓音低哑。
苏璃正要收针,他却突然咳嗽起来,唇边溢出血丝。她下意识扶他,却被他反手扣住五指。
“你!”
“冷。”他闭着眼将她的手贴在额前,理直气壮得仿佛理所当然。
火堆噼啪作响,苏璃望着两人交叠的手,忽然笑了:“江湖传言叶少侠狂傲不羁,原来生病时会撒娇?”
叶鼎之闷哼一声,彻底昏睡过去,嘴角却似有若无地勾了勾。
洞外雪落无声,一抹月光穿过云层,恰好照亮他紧握她的那只手。
晨光微熹,雪止风歇。
叶鼎之醒来时,洞内只剩零星炭火,身上却多了件狐裘斗篷。他撑起身,伤口已包扎妥当,药香清冽,显然出自行家之手。
“醒了?”洞外传来清冷嗓音。
苏璃抱着一捆枯枝走进来,发梢还沾着雪,见他醒了,随手丢了个水囊过去:“喝点水,你烧了一夜。”
叶鼎之接过,仰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间,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脸上。
“看什么?”苏璃被他盯得不自在,别过脸去拨弄火堆。
“昨晚……”他嗓音仍有些哑,“多谢姑娘相救。”
“不必。”她头也不抬,“换作是条狼,我也会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