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倾覆,夜色灼人。
三更梆子响过,苏璃的房门突然被撞开。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摸向枕边银针,却在月光下看清了来人——叶鼎之踉跄着扶住门框,红衣松散,眼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喝多了。”她攥紧被角,声音发紧。
他不答,径直走到床前,阴影笼罩下来。苏璃能闻到他呼吸里的桂花酿味道,混着雨后的青草气,灼得她心尖发烫。
“叶鼎之!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单膝跪在床沿,额头抵上她的肩。
“等我回来可好?”
沙哑的嗓音混着酒气擦过耳畔,苏璃浑身僵住。他滚烫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指尖还带着夜露的凉。
(他明日就要去天启城了……)
(去救他的易文君。)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也没回答。
晨雾未散,孤影相随。
天蒙蒙亮时,叶鼎之背着剑离开了客栈。
苏璃站在二楼窗前,看着他红衣渐远,最终变成天地间一粒朱砂。她摸了摸腰间新配的易容药膏,转身拎起早已收拾好的行囊。
“客官要追那位公子?”店小二递来马缰绳,“他往北城门去了。”
“谁要追他。”她戴上斗笠,扔了块碎银,“我走南门。”
天启暗流,易容惊变。
七日后,天启城最大的胭脂铺来了个跛脚丫头应聘杂役。
“叫什么名字?”掌柜打量着眼前满脸雀斑的姑娘。
“阿丑。”她佝偻着背,声音粗嘎难听。
没人注意到她耳后若隐若现的易容接缝,更没人发现她每日打烊后,都会“恰好”路过瑾王府后巷——那里最近戒备森严,据说关着位贵客。
直到某个雨夜,苏璃伏在王府墙头,亲眼看见萧若瑾将一封信交给心腹:
“务必让叶鼎之看到‘易姑娘’的亲笔信。”
夜风吹起信纸一角,露出“今生无缘”四个字。苏璃瞳孔骤缩——那根本不是易文君的笔迹!
酒肆相逢,对面不识。
“丑丫头!给雅间送壶热酒!”
苏璃低着头推开雅间门,险些撞上一袭红衣。
叶鼎之就坐在窗边,指尖摩挲着个靛青色香囊——正是她送的那个。他瘦了,眼下泛着青黑,正与百里东君低声争执:
“文君绝不会写这种绝情信!”
“可瑾王府的人说……”
“是陷阱。”苏璃脱口而出。
两人齐刷刷看向她。
她慌忙压粗嗓音:“奴、奴婢是说,酒烫,客官小心……”
转身时却听见叶鼎之突然道:“站住。”
他起身逼近,目光如刀:“你手腕上的伤怎么来的?”
苏璃心头巨震——为模仿丫鬟做粗活的手,她在腕间伪造了烫伤疤,却忘了叶鼎之见过她真正的旧伤!
(糟了——)
红绸化刃,喜堂成殇
瑾王府的喜乐声传到三条街外时,苏璃捏碎了手中的药包。
她混在围观百姓中,看着满府红绸翻飞——那本该是喜庆的颜色,此刻却像血一样刺眼。萧若瑾要娶易文君的消息传遍天启,而叶鼎之……
(他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