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梢风动,暗影窥心。
玥卿隐在人群深处,死死盯着河边相依的两人。
“叶鼎之……”她指甲掐进掌心,“你竟为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忘了天外天的血仇?”
夜风卷起一片柳叶,飘落在苏璃发间的新簪上。叶鼎之伸手拂去,顺势将一缕散落的青丝别到她耳后。
血染长街,剑气凌霄。
“叶鼎之!你疯了?!”
苏璃的喊声淹没在刀剑碰撞声中。十二名黑衣人将两人团团围住,叶鼎之却像没听见她的话,手中长剑嗡鸣,周身真气暴涨——
“惊龙诀?!”为首的黑衣人骇然变色,“快退!他强行催动心法会反噬——”
话音未落,赤红剑气已横扫长街!
苏璃眼睁睁看着叶鼎之斩落最后一人头颅,然后像折断的剑般轰然倒地。
药香苦寒,烛泪成灰。
客栈厢房里,苏璃第三次换下被血浸透的纱布。
“心脉受损还敢用惊龙诀……”她咬着唇施针,指尖微微发抖,“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床上的叶鼎之面色惨白,眉心却紧蹙着,仿佛在梦中也不得安宁。窗外暴雨如注,她一次次拧干冷毛巾敷在他额前,直到东方泛白。
“易文君……”
他突然在昏迷中呓语,惊得苏璃手一颤。银针差点刺偏,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落针。
(没关系的,苏璃。)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青梅竹马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为什么眼眶这么酸呢?
晨光熹微,指尖偷藏。
叶鼎之睁开眼时,先看见的是趴在床沿睡着的苏璃。
她发间还别着他送的白玉兰簪子,只是歪歪斜斜的,像是匆忙间随手一插。晨光透过窗纱落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怎么在这儿睡……)
他轻轻抬手,想替她拨开垂到鼻尖的发丝。指尖刚触到那缕青丝,却对上一双骤然睁开的杏眼——
“你干什么?!”苏璃像受惊的兔子般弹起来,脸颊腾地红了。
叶鼎之低笑:“原来苏姑娘也会害羞。”
“谁害羞了!我是怕你乱动扯到伤口!”她手忙脚乱去检查他胸前的绷带,却被他捉住手腕。
“我梦见你了。”他突然说。
苏璃僵住:“……胡说,你明明喊的是……”
“梦见你往我的药里加黄连。”他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脉搏,“苦得我差点醒过来。”
飞鸽传书,各怀心事。
午后,一只信鸽落在窗台。
苏璃取下竹筒时,叶鼎之正靠在床头喝她熬的药。见她神色有异,他挑眉:“谁的信?”
“……百里东君。”她将纸条递过去,“邀你三日后共赴天启城。”
叶鼎之扫了一眼,随手将信纸揉碎:“不去。”
“为什么?”
“伤没好。”
苏璃突然站起来,药碗重重搁在桌上:“叶鼎之!”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震住。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声音发颤,“百里东君信上说,易文君被萧若瑾软禁在天启——你明明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
屋内死一般寂静。
良久,叶鼎之轻声道:“那你呢?”
“我?”苏璃背对着他整理药箱,指甲掐进掌心,“我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你伤好了就走吧。”
窗外雨又下了起来,滴滴答答,像谁的心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