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荣氏发来帖子,邀请归月前去赏梅,这是自己回归华胥后第一次以华胥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参加宴会,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辰荣馨悦带着小夭和众多世家女子们赏梅,周围梅花开得艳丽绚烂。
归月没有想到前来迎接自己的会是丰隆,“阿月,我能这么叫你吧?”丰隆的神情有些局促,脸也瞬间红了起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与小心翼翼。
“自然可以,一个称呼罢了,你开心就好。”归月毫不在意地笑笑,笑容明媚而洒脱,“馨悦呢?”
丰隆和她一起并肩向花园走去,脚下的小径铺满了细碎的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丰隆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不介意她上次出言无状?”
“这又什么好计较的,馨悦是嘴硬心软,对于她在意的人,她可向来冲在前面。我理解她,她自小离开家去西炎做质子,在别的女孩子还想着明天穿什么漂亮裙子的时候,她却要想明天怎么能活下去,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过得就是这种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也过过。外表厉害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归月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似是追忆似是心疼,不知是心疼馨悦还是自己。那目光仿佛穿过了重重时光,看到了曾经那些艰难的岁月。
丰隆微微侧头看向归月,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金边。
丰隆静静地听着,心中对归月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他轻声说道:“没想到你能如此体谅她,你能这样想,实在是难得。”
归月浅浅一笑,“经历过相似的苦,自然更能懂得彼此。”
丰隆点点头,若有所思。两人继续梅园走去,花香弥漫,可气氛却有些微妙的沉默。
一个仆役匆匆走来,说是前厅有人找,丰隆听闻,脸上顿时显出为难之色,他既不能扔下归月独自一个人在此,又不好不去前厅处理事务。归月善解人意地说道:“不用担心我,梅园就在前面,我自己去就是了,你去忙吧。”丰隆感激地笑笑,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有人在梅林中打起了雪仗,欢声笑语不断。馨悦被她的表姐妹和堂姐妹们拉去加入了战斗,一时间雪球纷飞,热闹非凡。
归月来时,正巧被一个雪球砸中。那名少女顿时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频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馨悦见状,赶忙上来解围,亲热地挽住归月的手臂,“月姐姐,你来了,我哥哥呢?他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归月温和地笑着,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让人感到无比温暖,“丰隆有事,我独自来了。”随后她环顾一圈,没有看到小夭的身影,秀眉微蹙,“小夭呢?没来吗?”
有一名少女指了指远处说道:“方才我看到王姬朝那边梅林深处去了。”
归月多日未见小夭,心里又忽然升起一阵不安来,“我去寻寻她,别是出了什么岔子。”说罢,便朝着少女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归月越走越深,却始终没有发现小夭的身影,她心里的不安愈发浓烈,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她开始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小夭!小夭!”声音在寂静的梅林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看到雪地上一串脚步戛然而止,心下顿时疑惑丛生,她焦急地向四周张望着,再次大喊:“小夭!小夭!你在哪啊!”然而,依旧没有丝毫回应,只有她自己的呼喊声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突然,归月心中一阵刺痛,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可怕的画面。她看到小夭被许多枝条抽打,那枝条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无情地鞭笞着小夭。随后,又有许多猛兽围攻撕咬小夭,小夭的身影在兽群中显得那么渺小和无助。紧接着,她又看到这片梅林疯狂地舞动着,从四面八方探出枝丫,如同恶魔的触手,将小夭牢牢捆缚住,然后吊悬在半空。
“噗!”归月受不了如此强大的冲击重重吐出一口鲜血。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但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小夭!
就在这时,周围的景象似乎变得更加诡异。寒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雪花,形成一个个小型的漩涡。归月的视线开始模糊,但她努力地睁大眼睛,试图寻找留下的线索。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呼救声:“阿姐……救我……”那声音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缥缈虚幻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归月精神陡然一振,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踉跄奔去。漫天的白色将她包围,她找了许久许久,却依旧一无所获。归月的心头蓦地闪过一个念头,想到一种可能——就是阵法。
归月下意识地想要握住什么东西来让自己冷静一下,对,女娲石!她连忙拿出自己脖子上的女娲石,调动体内的灵力全力催动女娲石。女娲石在她手中缓缓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光芒所到之处,周围浓重的雾气似乎淡去了一些。
归月集中全部精神,将灵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注入女娲石中,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女娲石光芒愈发强盛,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之上符文闪烁,光芒交错,犹如一张神秘而危险的巨网。
归月心中猛地一紧,她深知这法阵的厉害之处。但为了救出小夭,她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当她靠近法阵边缘时,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试图将她狠狠击退。那力量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无形的压力,让归月瞬间感到呼吸困难。
归月咬紧牙关,用女娲石的力量顽强地抵御着这股狂暴的冲击。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冰珠。
她的脸色也越发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但她的眼神却无比坚定,没有丝毫的动摇。
归月艰难地抬起脚,踏入法阵之中。瞬间,周围的符文闪耀得更加剧烈,光芒交织成无数道光线,如利剑般向她刺来。归月连忙闪身抵挡,但还是有一根尖刺划伤了她的手臂,鲜血瞬间如泉涌般汩汩而出,迅速染红了她的衣袖。
那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地上,竟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仿佛蕴含着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整个阵法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随后“轰”的一声,阵法破了。
归月望着破碎的阵法,心中既惊又喜。但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急忙朝着前方奔去。
“不!不是的!我和赤宸没有关系!“我的爹是皓翎王!”
是小夭的叫声!
归月顾不上自己流血的伤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声音跑去,赶到时地上的雪片化作了四把利刃,刺入小夭的手掌和脚掌,血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小夭!!”归月立刻扑上去,面前的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后被仇恨代替,“华胥神姬!来的正好!”
归月立刻用丝弦镯化出宝剑握在手里,大声喝道:“沐斐,你好大的胆子!不怕皓翎和西炎诛你的九族吗!”
沐斐冷笑一声,眼中满是疯狂与决绝:“哼!诛九族?我如今已被逼入绝境,还有何可怕!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归月神色凝重,紧紧盯着沐斐,说道:“你究竟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小夭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加害于她?”
沐斐咬牙切齿道:“无冤无仇?若不是赤宸灭我全族,若不是华胥瑶杀了我唯一的妹妹,我又怎会家破人亡,落得如此下场!而你们,一句话就轻易地揭了过去!”
归月听到自己母亲华胥瑶的名字,握着剑的手不禁颤了颤,对于华胥瑶的处置,她的确有私心,毕竟她叫了华胥瑶这么多年母亲,她还是有感情的。
归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沐斐,我理解你的仇恨,可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母亲犯下的过错,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不是以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
沐斐怒目圆睁,吼道:“交代?你能给我什么交代?我的家人能活过来吗?我的妹妹能死而复生吗?我先杀了你,再杀了她,让你们给他们陪葬!”
猝不及防间,沐斐犹如狂怒的猛兽一般,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再度朝着归月猛扑过去,其招式迅猛凌厉,狠辣绝情,毫无半分怜悯之意。归月匆忙举剑招架。
毕竟沐斐年长,修为也高于归月,他又一心只想将归月置于死地,每一招每一式都直取归月的致命要害。而归月心中牵挂着身后小夭的安全,难免有些分神。
只见沐斐一个回身侧踢,重重踹在了归月的腹部。
归月闷哼一声,向后踉跄了几步,腹部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弯下了腰,豆大的汗珠从她苍白的额头滚落,滴落在染血的衣衫上。
还未等她站稳,沐斐的剑又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刺了过来,归月勉强用剑挡开,却被震得虎口发麻,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汩汩流出,染红了剑柄。
此时的归月已多处受伤,衣衫被鲜血浸染得斑驳不堪,伤口处的皮肉外翻,触目惊心。但她依然咬紧牙关,死死地守在小夭身前,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在诉说着她的决心。
沐斐看准时机,猛地一挥剑,在归月的手臂上又添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锋利的剑刃划过肌肤,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鲜血如注般喷射而出。归月疼得浑身一颤,手臂无力地垂下,手中的剑也差点脱手。
归月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但她仍然强撑着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沐斐,再次举起剑应对他的攻击。可她的动作已明显迟缓,脚步虚浮,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突然,沐斐使出全力,一剑刺向归月的胸口。归月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小夭推向一旁,自己却躲闪不及,被剑直直穿透了肩膀。
那剑贯穿身体的瞬间,归月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却依旧倔强地挺立着。
“阿姐!”小夭惊恐地尖叫。
归月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却强撑着说道:“小夭,别怕,姐姐答应过珩姨会保护你的。”
沐斐怒喝一声,双手急速挥舞,刹那间,漫天的梅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然而这些看似娇美的梅花却在瞬间化作了尖锐无比、闪烁着寒芒的梅花镖。铺天盖地的梅花镖如暴雨般向着小夭疾射而去,带着凌厉的杀意,令人胆寒。
归月见此情景,没有丝毫的犹豫,眼中闪过决然之色,毫不犹豫地飞身向前,一把将小夭用力推开。
数不清的梅花镖狠狠地刺向归月,有的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道血痕;有的穿透她的衣物,扎进她的肩膀和后背;有的撞击在她的手臂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归月的身上瞬间布满了伤口,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衫。她的身体因为承受了过多的攻击而微微颤抖,但她依然屹立不倒,咬紧牙关,用自己的身体为小夭筑起了一道坚实的生命防线。
鲜血如雨一般,飘洒在梅林内。
“小夭别怕,阿姐再,再也不会弄丢你了。”归月气息微弱,费力地抬手想要抚摸小夭的脸庞,却觉得胳膊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直往下坠。每抬起一寸,都仿佛要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她的眼睛也沉得睁不开,仿佛有千斤巨石压着,可她还是强撑着,努力想要看清小夭的面容。归月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几近不可闻:“小夭,阿姐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以后,阿姐会一直保护你。”
小夭泪流满面,紧紧握住归月的手,“阿姐,你不要说话了,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归月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那笑容中满是对小夭的不舍和牵挂,“小夭,阿姐可能要食言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要勇敢,要好好活着。”
说完,归月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眼睛也缓缓闭上,那微弱的呼吸渐渐停止。
“阿姐!!!”小夭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
沐斐见归月已死,放肆地仰天大笑,那笑声中满是复仇得逞后的癫狂与扭曲。他双眼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看向小夭,咬牙切齿道:“现在轮到你了,都给我陪葬吧!”说罢,他再次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小夭痛下杀手。
小夭惊恐地看着步步逼近的沐斐,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就在那致命的一击即将落下之时,小夭猛地睁开双眼,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然而,沐斐的力量太过强大,小夭的反抗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只听得“砰”的一声,沐斐的武器重重地砸在了小夭的身上。小夭闷哼一声,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一旁的巨石上,又滚落下来。
她的衣衫瞬间被鲜血染红,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她苍白的下巴。小夭痛苦地蜷缩着身体,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沐斐一步步走近,看着昏死的人,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我终于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