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奕淩刚拿着蛋糕从蛋糕店出来,手机铃声就响了,不用看都知道是徐悠璐,一接通电话徐悠璐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哥你什么时候来啊,我都快等的长蘑菇了。”
笑意在他的脸上荡漾开来,“马上就到了,今天南潇没过去找你吗?”
“她刚走,可是我好无聊啊,我让她留下她说她还有事,明天再来找我。”徐悠璐嘟哝着。
徐奕淩在电话对面满脸宠溺的听她发着牢骚,徐悠璐说了半天说累了然后开始质问徐奕淩:“哥你怎么不说话。”
“哥爱听你说话,巴不得你多说一点。”
电话那头传来徐悠璐试探的声音,“哥你怎么了?”
“没事儿。”他沉默了几秒,“悠璐,如果哥能带你去一个爸和梁阿姨都找不到的地方你愿意跟哥走吗?”
电话那头同样也沉默了几秒,“爸爸是不是又逼你了。”
徐奕淩没说话,徐悠璐又问:“只有我们两个吗?”
“对,就我们两个。”
徐奕淩回答的干脆,但徐悠璐却犹豫了,那他喜欢的人怎么办,如果没有她哥哥就不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就可以带着喜欢的人一起走。
徐悠璐笑着,眼泪却不自觉的从眼角滑下,“真好,我都听哥的。”
徐奕淩心满意足的挂断了电话,到了医院却发现徐悠璐正盯着窗外发呆,听到开门声才回过头来,但是她却没动,笑着喊了声哥。
徐奕淩也笑着回应,徐悠璐接过蛋糕摆在小桌子上,点燃了蜡烛,两人坐在蛋糕前,徐悠璐为她唱了一首生日快乐,唱完逼徐奕淩吹了蜡烛,又逼着他许愿:“恭喜哥又老了一岁,快许愿,快许愿!”
徐奕淩闭上眼睛等了几秒,睁开眼睛,徐悠璐并没有向往常一样问他许了什么愿,正沉默的拿着刀子切蛋糕。
“你不好奇哥今年许了什么愿么?”他问。
“好奇啊,但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万一实现了呢?”
“好,哥都听你的。”
徐悠璐吃了几口觉得奶油腻的厉害就放下叉子,倒了一杯水递给徐奕淩,“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等签证下来我们就走,走了就不回来了。”
“好。”
徐奕淩一直待到很晚,准备离开的时候徐悠璐突然拉住他,“哥,你今天晚上能不能留下。”
徐奕淩也察觉出不对劲,“你今天怎么了璐璐?”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反复想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话,能想到的只有刚才说离开的事,于是他解释:“如果你不想出国,那哥就带你去别的城市,哥都听你的。”
徐悠璐笑了,“你今天怎么了哥,我不是还没送你礼物吗,你今天留下,作为交换礼物明天送给你怎么样?“
徐奕淩虽然仍然觉得怪怪的但也答应下来。
所有病房已经熄了灯,静谧的夜晚总是有人彻夜难眠。
仅有一臂之隔的两张床上,背对着背的两个人都各怀心思,大概都以为对方已经睡了。
良久靠右边的床上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躺在床上的人坐了起来,她看不清对面床上的人,只看得到轮廓,月光在她的床上停留,只见她站起身把什么东西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
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哥,生日快乐……”
另一张床上的人闭着眼,动都没动一下。
下一秒又听她说:“我希望你永远快乐,不止今天。”
那张床上的人还是没动,她的眼泪汇聚,滴落,最后她带着哭腔声音里满是遗憾,却又有些释然的喊了一声:“哥……”
接着女孩儿又重新躺下,眼泪湿了枕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少女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另一张床上的人终于睁开眼睛,他缓步走向那张床。
月光也只是在她床边稍作停留,现在他却看不清她的脸了,他把她的碎发拨到一边,温润的声音在病房里想起:“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不是你哥哥……”
第二天徐悠璐醒来的时候徐奕淩已经走了,看着已经空了的床铺和柜子上被带走的东西,徐悠璐如释重负的笑了。
护士姐姐今天来给徐悠璐送药,徐悠璐看着花花绿绿的药没了先前的抗拒,只是说:“姐姐,你今天的发型好漂亮,可以给我编一个吗?我超级喜欢。”
护士姐姐被夸的心花怒放,当即就应了,“好呀,不过你先得把药吃了。”
徐悠璐很听话接过药片就着水一口吞了下去,她也如愿以偿编了一个好看的发型。
护士临走的时候,徐悠璐说:“姐姐,我待会儿要画画,可能时间久一点,我画画的时候喜欢戴耳机,可能听会不到声音,你晚点再叫我好吗?”
护士也是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好,绝对不会打扰你。”
“谢谢。”
护士走了之后徐悠璐关上了门,她不能反锁房门,因为反锁房门会触发警告,之前自杀未遂就是因为锁了门,她把门合上,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定时发送的邮件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箱子,找了半天从里面拿出一把裁纸刀然后进了浴室关上了浴室的门。
今天南潇上午来找徐悠璐,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十五,这个点她应该醒了,但是病房里却很安静,她敲了敲门,却没人应。
路过的护士还没来得及阻止,南潇就打开了病房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漫出的血水,她头皮一紧打开了浴室的门。
徐悠璐此时证面色苍白的躺在浴缸里,南潇赶紧跑过去想把她拉出来,接着她就看到徐悠璐脖颈已经被泡白的伤口还在汩汩的往外流血。
护士已经吓得丢了魂,踉踉跄跄的跑去找医生了。
南潇颤抖着想要堵住她颈侧的伤口,但是无济于事,血还是会从她的指缝蔓延出来,“徐悠璐,悠璐,再坚持一下,你的愿望还没实现,你不能就这么走。”
这时候重进来一群医生护士把她抬上担架,送进了抢救室。
徐奕淩赶来时候徐悠璐已经被退出了抢救室,南潇双手满是鲜血,撑着墙才不至于摔倒。
徐奕淩不克制的看这医生,医生也只得摇摇头,“失血过多,无力回天了。”
“怎么会!”他疯了似的大叫,“我妹妹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自杀!”
他走到医生面前,一边摇头一边说:“不可能,不可能,我妹妹昨天还陪我过了生日。”他指了指一旁的护士:“她们都知道,不可能。”
他走到徐悠璐的床边,把她冰凉的身体拥在怀里,早已涕泪横流,“悠璐,是哥不好,回来好不好,你想去哪儿哥都带你去,回来好不好,是哥的错,哥不该把你送来这儿。”
他一边把徐悠璐拥的更紧,一边绝望的哭吼,“悠璐,哥错了,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哥带你回家,我们回家,悠璐,悠璐别丢下哥一个人,别丢下哥一个人,你走了让哥怎么办?”
“徐悠璐,你说过会永远陪在哥身边,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他呢喃着,声音颤抖得厉害。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双肩剧烈地耸动着,痛苦与绝望在他的脸上肆意蔓延,他哭的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撕裂。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他的哭声在回荡。
南潇的大脑一片混沌,头晕目眩,踉踉跄跄的离开医院,她一边哭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
原来……
原来徐悠璐说的来不及是这个意思,原来她说那个人永远不会知道是这个意思,原来她说不让南潇背负她的人生是这个意思。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认为只要她离开就能解决问题,南潇无奈的又绝望的哭泣,她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力感再一次深深的包围了她,强烈的窒息感再次席卷所有感官,她脚一滑倒在了雪地里,眼泪顺着眼角滑进积雪,泪痕在洁白的雪地上是那么明显。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总是那么自作多情,谁要你做那样的牺牲,你让爱你的人怎么办?你这个自私鬼!”她绝望的呢喃。
下一刻一个人出现在她眼前把她拽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耳光,“都是你!谁让你来找她的!谁让你来的?徐奕淩!”
是梁燕萍,南潇呼出一口浊气,没说话,她无从辩解,梁燕萍指着她破口大骂:“都是你!要不是你璐璐怎么会死!你克死了南卫东,现在又害死璐璐,你就是个讨债鬼!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是啊,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她任由梁燕萍对她拳脚相加,如果她和徐悠璐没有任何交集徐悠璐或许就不会死。
她打累了,就坐在地上哭,嘴里骂着南潇不得好死,骂她是讨债的鬼,哭够了,她站起来往医院走,南潇却在这时候开口:“你真的爱她吗?”
这句话犹如无声的锁链扼住梁燕萍的咽喉,她说不出话,半晌才骂道:“你有什么资格问我!我是生了她养了她的人。”说完便气急败坏的走了。
冬天,宛如一场悄无声息的葬礼,冷酷地笼罩着世间。铅灰色的天空低垂,似一块沉重的幕布,一个女孩儿的生命也正式在今天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