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蕙顿了下,没有推辞,“那就麻烦你,帮我看着宁妹妹吧。放心,不是让你做内应,我是担心以她的性格惹出什么麻烦不好处理,想要及时知道内情。若是无事你不必来见我,一切如常就好。”
棠儿当即答应了。
第二日,姜雪蕙又去了青竹斋。穿过回廊,余光瞧见支开的窗边站着一个熟人正捧着书。秋日里微暖的阳光洒在张遮细致白皙的面孔上,如上了釉的白瓷散发着淡雅的光泽。
姜雪蕙微微颔首后,直接坐在一处书案前,拿起摆放好的佛经看。一袭紫色广袖衣衫衬得她气质沉静娴雅,袖口上精致的兰花灼灼绽放,端的是岁月静好。
张遮心跳有些快,许是缘分天定,他和这位小姐在这个书馆中碰过好几次面。大多数是沉默的氛围,后来演变成点头示意以及推荐她可能喜欢的书籍。她自然的接受,偶尔也回赠他书籍,无言的默契流淌在两人之间。
青竹斋不是什么大的书馆,只偶尔有客人来往,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却莫名有暧昧的氛围涌动。
终于,他鼓起勇气,走到姜雪蕙面前,尽力展示自己,“姑娘,在下刑科给事中张遮,不知可否告知你姓名?”
她抬头,神情有些惊讶,而后起身行了一礼,语气徐徐,“姜雪蕙。张大人,我听说过你。”
她的眼睛像湖泊,似乎扔下去多大石头也只有淡淡的涟漪,眼尾眉梢却透着一种柔和的气质,清丽而温婉,娟秀又雅致。
张遮有些不敢看那双眼睛,只好盯着她袖口繁复的花纹,期待道,“听说……我什么?”
“听说张大人为官清正,严明治律。”还听说姜雪宁是张遮清正凛冽的一生里,终究没跨过的魔障。她好似害羞的低着头,掩盖住嘴角嘲讽的笑意。
张遮一无所觉的又大起胆子看她,她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只能看见柔软飘逸的披帛似云雾缠绕于周身,勾勒出她窈窕纤细的身姿。她就像是玲珑剔透的水,时而似雨时而似雾,让人捉摸不透。这会儿又像是高山上的冰雪,虽冷,还是引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
于是夸赞脱口而出,“姜姑娘也人如其名,蕙质兰心,冰雪聪明。”
自这以后,两人关系似乎又亲近了一些,会互相交流看书的心得。他们性情相似,喜好也多有重合,清冷克制是他们人生的底色。不同的是姜雪蕙因自己的际遇处事更圆滑,张遮则更有直言犯上的勇气。
一次因为和张遮多说了些话,姜雪蕙回的有些晚,碰上了送姜雪宁回府的燕临。姜雪宁当即就摆起脸色,燕临懂事的替她开口,“你就是总欺负宁宁的那个庶姐?”
姜雪蕙先是抬手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回答,“不知这位公子什么身份,又何出此言?宁妹妹是姜府的嫡出姑娘,我如何能欺负她。而且姜家治家严谨,便是我真的人品低劣,父亲和母亲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燕临有些没趣,他喜欢明艳活泼的姜雪宁,而姜雪蕙是他最讨厌的那种大家闺秀中的大家闺秀。
姜雪宁语气得意,她炫耀道,“这是勇毅候府的世子燕临,我们很合得来。你若是假模假样的给我使什么绊子,他替我出气的,是不是燕临?”
燕临附和的点头,两人同仇敌忾的看着她。
姜雪蕙还是一副娴静的模样,没有一点被威胁的自觉,“宁妹妹自由洒脱,能有不拘小节的燕世子为友,我真替你们高兴。”
两个习惯横冲直撞的人,只觉得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同时无语的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