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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铃声刚落，教室后排的灯就暗了半截。我把脸埋在语文课本里，鼻尖还沾着书页泛黄的油墨味，耳边却清晰地听见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是云景的，他总是习惯把运动鞋的鞋带系得松松垮垮，走起来会有轻微的“蹭地”声，像某种只有我能听懂的信号。

“还没走？”他的声音落在我头顶，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凉意，手里拎着的纸袋轻轻放在我桌角，“给你的。”

我抬头时，正撞进他的眼睛。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连带着他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笑，都像是裹了层糖霜。纸袋上印着街角那家花店的logo，我指尖碰上去，还能感觉到里面花瓣的柔软，心却突然沉了沉——上次他送我的向日葵，现在还插在我书桌的玻璃瓶里，花瓣边缘已经开始发卷，像我没说出口的不安。

“又是向日葵？”我故意把声音放得很轻，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课本边缘，“我不是说过，我不喜欢吗？”

云景的动作顿了顿，他低头看着我，眼神里的光暗了暗，却没追问为什么，只是把纸袋往我面前推了推：“打开看看。”

我咬着唇，慢慢拆开纸袋。没有预想中明黄的花瓣，取而代之的是一束香槟玫瑰，浅金色的花苞裹着淡粉的边，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在昏暗的教室里泛着温柔的光。我的呼吸猛地顿住，指尖碰上去时，水珠顺着花瓣滚落，滴在我的手背上，凉得像眼泪。

“你……”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有点发颤，“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云景坐在我旁边的空位上，他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我。是我上周写在日记本里的一页，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偷偷撕了下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他们都送向日葵，说象征阳光，可我怕晒。我想要香槟玫瑰，像傍晚的月亮，不刺眼，却能把影子照得很软。”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伸手想把纸条抢回来，却被他攥住了手腕。他的手心很暖，带着点薄茧，轻轻摩挲着我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那是去年冬天，我试图用美工刀划开伤口时，被他及时拦住留下的。

“我知道你怕。”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几乎是贴在我耳边，“怕我像其他人一样，看见你手腕上的疤就后退，听见你说‘我有重度抑郁’就躲开，所以你提前倒数，等着我离开的那天。”

我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我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把所有的不安都裹在“我可以给你看我的疤”的伪装里，却没想到，他早就看穿了我故作坚强的外壳，连我日记本里最隐秘的小心思，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崽崽，”他用指腹擦掉我的眼泪，动作轻得像在碰易碎的玻璃，“我不会走。向日葵太亮了，不适合你，可香槟玫瑰不一样，它能在暗里开，能陪着你慢慢来。你不用倒数，也不用自不量力地留我，该害怕失去的人，是我。”

我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混着香槟玫瑰的香气，突然觉得心里那块一直空着的地方，好像被填满了。原来真的有人，不会因为我的疤而退缩，不会因为我的抑郁而远离，他会记得我不喜欢向日葵，会把我日记本里的话当成承诺，会用他的方式，把“我想要的花是你”，变成实实在在的陪伴。

走廊里的灯突然亮了，有同学打闹着从门口经过，云景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把香槟玫瑰放进我的书包里：“先回家，明天我再陪你去买个新的花瓶。”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出教室。晚风轻轻吹过来，带着夏天的热气，却一点都不觉得刺眼。我偷偷牵住他的手，他愣了一下，随即反手握紧，指尖相扣的瞬间，我忽然明白，原来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香槟玫瑰，而是那个愿意把我的喜好放在心上，愿意陪着我对抗所有黑暗的人。

云景，这一次，我不想再倒数了，我想和你一起，把未来的日子，都过成香槟玫瑰盛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