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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把院子里的香槟玫瑰洗得愈发清亮。浅金色的花瓣沾着水珠，像撒了一把碎钻，风一吹，水珠滚落进泥土里，连带着花香都变得湿润起来。五岁的女儿穿着粉色小雨靴，举着一把卡通图案的小伞，蹲在花丛边，正小心翼翼地给最矮的那株玫瑰“擦脸”——她用手指轻轻拂去花瓣上的水珠，动作认真得像在完成什么重要任务。

“慢点儿，别把花瓣碰掉了。”我撑着大伞走过去，把她往身边拉了拉，避免雨水打湿她的衣角。女儿仰头看我，小脸上沾了点泥渍，却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另一个妈妈，这株玫瑰是我去年种的，它长得好慢呀，什么时候才能比我高呀？”

我蹲下来，帮她擦掉脸上的泥渍，指着那株玫瑰的枝干：“你看，它的枝干比去年粗了好多，等明年春天，说不定就能超过你了。就像你一样，每天都在长高，每天都在长大。”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把注意力转回花瓣上，小声跟玫瑰说话：“那你要快点长哦，我还等着跟你比身高呢。”

身后传来院门推开的声音，转头一看，是云景的妈妈提着菜篮子来了。她穿着米色外套，手里还拿着一把折叠伞，看到我们，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这么大的雨，还在院子里待着？小心感冒。”说着，她快步走过来，把菜篮子放在廊下，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布袋子，“给宝宝带了她爱吃的枣泥糕，刚从老字号买的。”

女儿一听到“枣泥糕”，立刻丢下小伞跑过去，抱住外婆的腿：“外婆！我好想你呀！”云景的妈妈笑着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外婆也想我们宝贝了。走，我们去屋里吃糕，让你妈妈们收拾院子。”

我和云景留在花园里，把被风吹倒的花架扶起来，又给几株长势较弱的玫瑰培了点土。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妈今天好像有心事。”云景忽然开口，她看着屋里的方向，声音轻了些，“刚才她进门的时候，我看到她眼角有点红，好像哭过。”

我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刚才的画面，确实没注意到外婆的神情。“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吧，”我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等会儿我们问问，别让她一个人憋着。”云景点点头，又弯腰把女儿刚才丢下的小伞捡起来，叠好放在廊下。

进屋的时候，女儿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块枣泥糕，小口小口地吃着，外婆坐在她身边，正帮她擦嘴角的碎屑。看到我们进来，外婆立刻露出笑容：“快坐，我泡了菊花茶，驱驱寒。”我和云景在对面沙发坐下，看着外婆忙碌的身影，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

“妈，您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云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要是遇到麻烦，您跟我们说，别自己扛着。”外婆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擦着杯子，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过：“没什么事，就是今天去买菜，看到以前的老邻居了，想起点以前的事。”

“是张阿姨吗？”我记得外婆以前提过，她有个老邻居，两个人一起种过玫瑰，后来张阿姨搬去了外地。外婆点点头，眼睛里泛起一点水光：“是啊，她回来探亲，说她老伴儿走了，家里的玫瑰没人照顾，都枯死了。我听着心里不是滋味，想起以前我们一起种玫瑰的日子，那时候多好啊。”

女儿停下吃糕的动作，拉着外婆的手：“外婆，没关系，我们家有好多香槟玫瑰，以后您可以天天来看它们，就像张阿姨的玫瑰还在一样。”外婆摸了摸她的头，眼眶更红了：“还是我们宝贝懂事。”

云景走过去，坐在外婆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妈，别难过了。以后我们经常带您去花园，要是您想种玫瑰，我们就在院子里再开辟一块地方，您想种多少就种多少。”外婆点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露出笑容：“好，好，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

那天下午，雨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客厅的香槟玫瑰上，也落在我们一家人身上。女儿拉着外婆的手，要带她去看自己种的那株玫瑰，外婆笑着跟在她身后，脚步慢慢的，却满是暖意。我和云景站在窗边，看着她们的身影，相视而笑。

我忽然觉得，这满园的香槟玫瑰，不仅仅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更是连接三代人的纽带。它见证了外婆的青春，见证了我们的爱情，也会见证女儿的成长。以后的日子里，不管遇到什么风雨，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只要这玫瑰还在盛开，我们的家就永远温暖，永远充满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