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长廊上,上官浅静静伫立。
转身看着宫尚角正走向等候多时的曲潇。
她看见那个素来冷峻的男子脚步突然加快,看见曲潇笑着迎上去,挽住他的手臂。
上官浅"如果..."
上官浅轻轻开口,声音散在晚风里。
她望着宫尚角挺拔的背影,心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酸涩。
上官浅"如果我能往前一步,如果我能多依靠你一点..."
上官浅"如果你能相信我一分,如果我们能开诚布公..."
上官浅"或许..."
复仇后的空虚如潮水般涌来,她攥紧了衣袖。
点竹死了,可心里那个窟窿却愈发明显。
阿杰"浅浅。"
阿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
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欲言又止,目光在她和远处的宫尚角之间游移。
阿杰"如果当初..."
他生涩地开口
阿杰"你们会不会..."
上官浅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阿杰。
夕阳的余晖映在他坚毅的面容上,那双总是追随着她的眼睛里,盛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上官浅"可惜,没有如果。"
她忽然笑了,眉眼舒展开来
上官浅"而且,我现在想重新开始。
阿杰一怔,随即耳根通红。
他结结巴巴地说
阿杰"我、我心悦你,浅浅。”
上官浅"西洲..."
上官浅故意拖长了音调
上官浅"听说那里的星空很美?"
阿杰"很美!"
阿杰急切地点头
阿杰"夜晚能看到银河,牧民们会在篝火旁跳舞,还有..."
他突然顿住,不好意思地挠头
阿杰"你、你愿意和我回去吗?"
上官浅迈开步子,阿杰慌忙跟上。
她听着身旁汉子絮絮叨叨描述西洲的风光,嘴角不自觉扬起。
阿杰"呆不惯的话,我们可以去江南..."
上官浅"不用。"
上官浅打断他
上官浅"就西洲吧。"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融进暮色里。
另一边,曲潇戳了戳发呆的宫尚角
曲潇"怎么,舍不得了?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宫尚角望着远处上官浅与阿杰并肩离去的背影。一阵晚风吹来,卷起他玄色衣袍的下摆。
宫尚角"潇潇。"
他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颤抖。
一种奇异的感觉突然攫住他的心脏。
仿佛在某个遥远的时空里,他确实曾与上官浅有过刻骨铭心的纠缠。
那些从未经历过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月下对酌,刀剑相向,爱恨交织...
最终却不得不放手的痛楚。
他下意识按住心口,却发现那里平静如常。
宫尚角"现在这样..."
宫尚角低声自语
宫尚角"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没有爱而不得的煎熬,没有明知是错却偏要犯下的执念,
更没有分开后既不愿挽回也不觉得后悔的矛盾。
他与上官浅之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连遗憾都显得多余。
心头那股莫名的滞涩感忽然消散。
曲潇还在等着他的回答,眉眼间带着促狭的笑意。
宫尚角突然转身,一把将妻子揽入怀中。
宫尚角"潇潇。"
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嘶哑
宫尚角"我爱你。"
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抱着妻子。
他低头吻住曲潇因惊讶而微张的唇,近乎凶狠地掠夺着她的呼吸。
还好是你。
幸好是你。
远处,上官浅似有所感地回头望了一眼。
阿杰紧张地看着她。
阿杰"怎么了?"
上官浅"没什么。"
上官浅收回目光,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
上官浅"我们走吧。”
暮色渐深,两对身影朝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一轮新月升起,照亮各自归途。
宫远徵在冰窖中醒来时,最先感受到的是指尖传来的温度。
他缓缓睁开眼,看见小枫趴在冰台边沿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指。
她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在冰窖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亮。
宫远徵"傻丫头..."
宫远徵想抬手擦去她的泪,却发现自己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记忆渐渐回笼。
点竹的狞笑,噬心蛊钻入胸膛的剧痛,还有...
小枫颤抖着为他施针的手。
曲小枫"阿远?"
小枫突然惊醒,红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曲小枫"你醒了!"
她想扑上来又不敢,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宫远徵心头一软。
宫远徵"过来。"
他声音沙哑。
小枫小心翼翼地靠近,却被宫远徵用尽全力揽入怀中。
他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突然红了眼眶。
宫远徵"为什么要冒险?"
他埋在小枫肩头,声音闷闷的
宫远徵"那蛊毒沾到一点都会..."
曲小枫"我不管。"
小枫固执地抱紧他
曲小枫"我只要你活着。"
宫远徵想起初见时那个天真烂漫的塞外公主,
如今却为他学会了施针用药,为他熬红了眼睛。
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柔软。
宫远徵"小枫。"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
宫远徵"我这辈子,从未被人如此偏爱过。"
小枫眨了眨眼,泪水滚落
曲小枫"那你要习惯。"
她破涕为笑
曲小枫"因为我会一直这样偏爱下去。"
宫远徵低头吻住她的唇,尝到了泪水的咸涩和蜜糖般的甜。
他想,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滋味。
冰窖外,夜风正好。
一株野桃树不知何时抽了新芽,在风中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