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相夷便被客院外的动静惊醒
四名身着徵宫服饰的药师垂手立在院中,
为首之人面无表情地递上一张洒金笺
宫远徵“李门主,奉宫主之命,请您移步药室。”
红笺上墨迹淋漓,正是宫远徵的亲笔。
字迹峭拔如刀,内容却让李相夷眼皮一跳
竟是邀他“共鉴新药”。
笛飞声抱臂倚在廊下,难得露出几分同情
笛飞声“叔父的药,不死也脱层皮。”
李相夷指尖拂过腰间少师剑穗,反倒笑了
李相夷“岳父厚爱,岂敢推辞。”
药室深藏于徵宫地下,百盏长明灯映着数千琉璃药罐,
诡艳流光在宫远徵衣袂间游走。
他正执银匙搅动一瓮碧色药汁,头也不抬
宫远徵“李门主倒是守时。”
#李相夷“前辈相召,不敢迟误。”
李相夷执礼甚恭,目光却掠过四周
紫檀架上陈列的皆是《毒经》《蛊典》之类的孤本,
空气里弥漫着甜腥与苦味交织的异香。
宫远徵突然将药匙一掷
三枚暗器破空而来,
直取李相夷眉心、咽喉、心口!
少师剑未出鞘,只凌空一旋。
叮叮叮三声脆响,暗器落在青砖上,
宫远徵“好身手。”
宫远徵抚掌轻笑,眼底却结着冰
宫远徵“却不知李门主这天下第一的剑,能护住多少人?”
他屈指敲了敲药瓮,碧汁骤然沸腾,窜起丈高毒雾!
李相夷疾退三步,袖中弹出颗丹丸碾碎。
白烟腾起处毒雾倒卷,竟被尽数吸入丸中残渣。
他反手将焦黑药渣呈上
#李相夷“晚辈不才,恰巧炼过几日解毒丸。”
宫远徵眯起眼。
这李相夷竟能当场化解他七成功力的碧磷烟,倒是小瞧了。
他忽然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宫远徵“听闻四顾门主张江湖公道?正巧我宫门捉到个下蛊害人的败类…”
铁链响动,个囚犯被拖进来,浑身爬满紫黑蛊虫。
宫远徵漫不经心踢翻脚边陶罐,腥臭浆液泼了那人满身
宫远徵“此蛊名‘相思缠’,中者每逢心动便剧痛钻心。李门主既心怀慈悲,不如试试解蛊?”
李相夷凝视那囚犯扭曲的面容,忽然并指如剑刺向自己左腕!
血珠滴入蛊虫堆中,虫群霎时沸腾,转而疯狂涌向他的伤口。
#李相夷“前辈错了。”
他任由蛊虫啃噬,面色苍白却带笑
#李相夷“相思缠唯有以心动之血为引,再辅以金针渡穴可解,晚辈不才,愿以身试蛊。”
宫远徵瞳孔骤缩,闪烁着兴奋。
这疯子竟真的…
为证真心不惜引蛊入体?!
金针扎入第十处大穴时,李相夷额间已尽是冷汗。
蛊虫在血脉中窜动,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他却始终挺直脊背,指尖稳得可怕。
宫远徵冷眼看他施针,忽然开口
宫远徵“念儿三岁时误服离魂散,我抱着她熬了七天七夜。她痛极了咬我手腕,如今还留着疤。”
他撩起袖口,腕间齿痕深可见骨
宫远徵“李门主这般金尊玉贵的人,可知怎么照顾人?”
最后一根金针拔出,蛊虫尽数化为黑水。
李相夷踉跄半步扶住药架,喘着气笑起来
#李相夷“晚辈…曾为救个孩子,跳进极北冰潭捞药草。落下一身寒毒,每年冬至都要发作…”他抹去唇边血渍,眸光灼灼
#李相夷“若念姑娘需要,莫说冰潭,修罗地狱我也去得。”
宫远徵掏出个小瓷瓶,粗鲁地塞进李相夷手里
宫远徵“喏!凝碧丹!别到时候晕倒了赖我们徵宫!”
李相夷握紧尚带体温的药瓶,眼底漫起真切笑意
#李相夷“多谢伯父。”
宫远徵看看那个攥着药瓶像得了宝贝的傻小子,忽然觉得牙酸。
他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宫远徵“今日到此为止!明日辰时,校场见!”
经过李相夷身边时,却压低声音扔下一句
宫远徵“寒毒的事,写个方子给我。”
廊下笛飞声摇头啧了一声
笛飞声“叔父的第一关…算是过了。”
而此刻的李相夷正望着宫远徵远去的背影,
指尖摩挲着瓷瓶上细腻的缠枝莲纹。
少师剑穗在风中轻轻摇晃。
考验才刚开始,但他忽然觉得
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