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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请别让我独自匍匐于滂沱世末之雨

世界在崩塌。

就在这个时候时间停下了脚步。

此刻天空中传来一阵飞机掠过的声音。

好像这里连接到了别的世界一样。

在这转瞬之间的虚幻梦境中,我变成了水原雅,准确来说,这和我记忆中的水原雅不一样,她要看起来更加成熟,更加年长,当时的她正坐在一间四壁洁白的房间里,面前是几台显示着精密数据的机械,这些机械被无数根线连着,通到一个白色帘子的后面,我挑开帘子,床上正躺着一个人,那好像是——我?

此刻从窗户的方向吹来了一阵风,将帘子和水原雅的头发吹了起来,我顺着风吹去的方向看向水原雅面前的机械屏幕,其中一个正显示着昏暗的画面,画面中好像有一本书,书的封面用烫金的字体写着一串字,应该是小说的标题——

《请别让我独自匍匐于滂沱世末之雨》

我无比震惊,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是真实的,此刻我的心情只能用震惊两个字形容,如果床上躺着的人是我,那——

我是谁?

“今天的夕阳停留的好像特别长久呢……”坐在电脑前的水原雅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我”,轻轻的拉住了我的手,床上的我整个身体正在抖动,而水原雅抓住我的地方很快升起白烟,那是高温所造成的,水原雅紧紧抓住我的手,用另一只手抓住我的一根手指,好像在用那根手指写下什么内容,只是短短十几秒,水原雅松开手时,她整只手的皮肤都在高温中变得通红,她却象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将双手握在胸前,像是在祈祷什么一般。

“你真的为我写了那本小说。”水原雅说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你真的为我写了那本不复存在的小说。”

“是啊,我是写了。”我很想这么说,但声音却根本传不到她那边。

世界整个颠倒过来。

上下对调,左右反转,近在咫尺的物体跑到了远方,忽然之间,窗外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原本安静祥和的窗外却传来闪光,存在这个身体中的另一个女生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但我知道。

那是战斗的火光。

是战争。

“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些,那现在的我究竟是什么?”我试图大声呼喊,但一直无济于事。

视线一片空白。

那是爆炸。

是我身处的地方发生了爆炸,而非那个少女的世界。

我整个人在一瞬间被抽离回来,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我的手在不断颤抖,体温也在随之升高。

如同之前手臂不受控制的现象再次出现了。

我或许知道那是什么。

我将自己的食指放进口中,狠狠地咬了下去。

鲜血喷涌。

紧接着,我的手臂失去了控制,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写下了两个字。

醒醒。

只有醒醒两个字,第一个字我还有些不太确定,但第二个字写的格外清楚,是醒醒这两个字,是醒醒的意思。

我在哪里?

剧烈疼痛传来的时候,所有思考都停了下来。

周围的环境依然静止着,只有我能在这个空间中移动,我看向身边拿着书的水原雅的脸,正有两行泪往下流淌,此刻停在了她脸庞,我伸手替她抹掉了那两滴泪水,自己也筋疲力竭,险些摔倒。

我在做什么?

我在哪里?

比相机镁光灯还要强烈无数倍的光线再次出现。

一切都在崩坏,一切都在消失,我当下便理解了自己处在的这个世界正在经历末日,那样末日的红色光景如同油画一般,在我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烙印。

我从地下室缓缓走了出来,大楼的一侧此刻已经坍塌,我正处在废墟中,艰难地穿过水泥钢筋,我站在了空地中。

大气一阵强烈的震荡,随后爆炸的风压瞬间袭来,一股炙热将我包裹起来,发丝在强风中摆荡,整个人似乎要被气流卷起,地面坍塌,房屋颓倾,原本的着力点忽然消失,我开始坠落。

这样啊,这个世界失去支撑以后,天空就会坍塌下来,地面也会随之毁灭,这不是一件很好理解的事情吗?

我在无边无际的深渊中不停地下坠……

现实中延续了那种梦里的下坠感,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持续了多久,或许有一个世纪吧,我忽然间惊醒,环顾四周,确认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水原雅温和的目光正注视着我。

我仿佛做了一场梦。

那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刚刚好像做了一场梦。”我的嗓子却没办法发声,我只是做出了那样的口型。

水原雅眼里含着泪水,此刻的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她一把抱住,紧接着是她轻柔到让我窒息的声音。

“虽然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不过我知道,你是想说你做了一场梦吧,不过现在都结束了,所有都结束了,我们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今天的黄昏好像会一直延续下去呢。

窗外的夕阳洒进屋中,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会慢慢听你说的,你有什么样的故事,你在那里经历了什么,我都会慢慢听你说的。”

我很想伸手揽住水原雅的后背,胳膊却根本不受控制,自己只能如同瘫痪一样躺在床上。

“无论怎么样,这次都不会再分开了,你的小说已经结束了,但我们的故事会重新开始,所有的东西都不重要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在沉睡下去,现在你醒来了,你会重新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一切,一起去吃这里的美食,一起去看这里的风景,唯一和此前不同的是,这次是由我带着你一起,无论怎么样,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费劲全身力气,终于艰难地发出“嗯”的一声。

水原雅松开了抱着我的双手,坐直身子,她的脸庞已经完全被泪水打湿,此刻的她看着我破涕为笑地说道。

“先生,欢迎回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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