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她:谁在不经意时,闯入过你的视线当中。
那么她给出的答案一定是:秦格格。
二零一一年,日本东京。
李盛楠遇到了她这一辈子想都没有想过会再遇到的人,她以为自己自从走出那个村子之后,就不会再和那里的事或者人有任何的瓜葛,但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她遇到了秦格格。
而此时,两个人对坐在一家中式面馆靠窗的位置,各自点了一碗牛肉面后,秦格格别过头,假装欣赏窗外的景色,但她眼神中的躲闪之色,李盛楠不用细看都能发现。只是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面前桌上的茶杯,一口口抿着稍微有些烫嘴的茶水。
思绪流转。
傍晚时分,趁着深邃的暮色,李盛楠再次融入进喧哗的人群中。或许是还未从刚刚紧张的洽谈中缓过来,她的一双眼仍然锐利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毕竟她怀里揣着的那份合同,不是什么能见得了光的东西。
穿过闹市区,和对面的人擦肩而过时,李盛楠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对方,很白净的侧脸,甚至一眼看上去还会觉得很精致,但这丝毫没有引起李盛楠的注意,她的注意点从对方的脸上扫过,落到颈部靠近耳后的位置,却忽然呆住了,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朝着对面匆匆走去的人。
李玉婷「真的是她吗?」
刚刚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李盛楠看见对方耳后居然有一枚花瓣形的胎记,在她的印象中,这个位置有胎记的便只有一个人——秦格格。
李玉婷「她怎么会在这里?」
李盛楠来不及多想,看着那个人远去的身影,她急忙跟了上去。
第六感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跟着跟着,李盛楠果然发现了一些猫腻:秦格格居然在跟踪别人。
李盛楠向前看去,找到了秦格格的“目标”,一对依偎在一起的男女。
由于角度和距离的原因,李盛楠只能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男人绝大部分的身子和脸都被女生遮住了,偶尔会浮现出一些,但无法认出是谁。但这个女人对于李盛楠来说,就太熟悉了。看清楚她的那一瞬间,李盛楠就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这个人,她曾无数个日夜翻看过她的照片,查找所有的信息。她的一点一滴几乎都刻在了李盛楠的脑子里。
没错,这个人就是一手早就今天李盛楠的人——沈玉婷!
李玉婷「她怎么在这里?秦格格怎么会跟踪她?沈玉婷旁边的男人是谁?……」
许多的问题在李盛楠心中升起。
目睹沈玉婷和那个男人走进一家酒店之后,李盛楠心中多多少少明白了些什么。这时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从后面拍了一下仍在专心致志看着的秦格格,前面的人显然被吓到了,猛地转过头看向李盛楠。
李玉婷是我,李盛楠。
一杯茶过后,思绪收敛。
无名氏牛肉面,来咯!
声音由远及近传来,随即两碗带着热气的牛肉面依次被稳稳放到桌子上
无名氏两位慢用。
服务生面带微笑收盘而走,李玉婷看着服务生远去的身影,再回头时,却透过牛肉面的热气,正好对上了秦格格那双警惕的眼。
秦格格你为什么在这里?
虽李盛楠也有一肚子疑问,但她显然比秦格格要沉得住气。以她对秦格格的了解,她想知道东西需要逼问,这位小公主会自己说出来。所以她没有急于回答她,而是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吃起面来。
秦格格李盛楠,你到东京来,是不是也想找来文荣哥?
李玉婷「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有改变她对于赵文荣的心思,也是很专情啊。」
她吃着面,心里想着。从秦格格的几句话中,她就已经迅速抓住了关键点,
李玉婷「赵文荣现在也在东京。看来刚刚和沈玉婷走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就是赵文荣了,他们两个人居然搞在了一起……」
想到这里李盛楠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秦格格,忽然替她有些悲哀,
李玉婷「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真是可悲。」
但那悲哀只是出现了一秒还不到,就被李盛楠收敛了,毕竟她现在不是替谁悲哀的时候,她现在……
李玉婷我说不是,你信吗?
李盛楠微笑看着眼前的秦格格,但秦格格从那笑容当中居然看不出一点友好,反而是恶寒寒的冷意。
秦格格我、不、信。
李玉婷我也不信,毕竟我就没喜欢过他。
李盛楠又用筷子卷起面条吃了起来,没有再去在意对面人的表情,因为已经不需要看了。
秦格格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可说得真轻松。别忘了当年你也可是亲口告诉我的。怎么,现在却……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刚咬断面条的李盛楠给打住了,她把秦格格的牛肉面往她的面前推了推,
李玉婷好吃的面经不住凉,快吃。
语气虽然看上去很平常,但是最后两个字明显带有些不容置疑命令的口气。看到李盛楠这个样子,秦格格更加确信她是在故意吊自己的想法。
秦格格「我不能上当了。」
她也深呼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安静了下来,然后开始吃面。
李玉婷一如既往的好吃,味道也还是那么正宗。
李盛楠拿起桌子上的湿巾擦了擦嘴,顺势往椅背上一靠,正好看见秦格格也收了筷子,
李玉婷你也吃完了啊,正好去付一下钱吧,我没带钱包。
秦格格剜了她一眼,决定不和这女人计较这些。所以她一声不吭地起身去付钱。
等她结完账,转身看向原来那个位置的时候,早已没了人影。
秦格格暗骂了一句,但也不好太过于表现,只能快步走到那个位置上拿起自己的大衣,准备离开。穿上,起身,眼角不经意瞥了一眼餐桌,看见了桌角上一张不起眼的便利贴纸。
李玉婷——因为我不是她
没头没脑的六个字,让秦格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很显然这是李盛楠留给自己的。
秦格格「她到底什么意思?不会是……字……」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愚笨之人,此时看到这几个字,忽然内心就产生了一种想法。但是当她刚触碰到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就不敢再往下想了。她觉得自己似乎疯了,但同时她也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明白李盛楠原先那个充满了冷意的微笑是什么意思了。
她没有丝毫地犹豫,便拨下了便利贴下面那一串的电话号码。
电话只是响了一声,对方就接了,似乎早就等着她的这一个电话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陷阱,一个由李盛楠制造的陷阱当中。
她没有等对方说话,便率先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秦格格我不是她是什么意思?
又是一次抛出问题没有回答的对话,电话那头一片沉默,只能隐约听见电话那头微微的喘息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久电话双方都没有说话,久到秦格格都以为对方挂断了。看了一眼后,她耐着性子等待着,等待着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被对方亲口验证。
五分钟整点时,秦格格终于等到了电话那头的人儿开口,
李玉婷恭喜你,就你想得那般?
反问句结尾,很显然对方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侧面似乎肯定了她的猜测,她顿时感觉到了一种不可思议地感觉。
秦格格李姐姐?
李玉婷宝德莱酒店,403,敲三下,一长一短一长。
对方顿了顿,似乎在等什么,又过了几时秒,秦格格正以为对方挂了的时候,却突然又传出了声音,
李玉婷我等你,一个人来,百、合。
语气很缓慢地从电话那头飘了出来,不轻不重地砸在秦格格的心中。特别是最后“百合”两个字,对方咬字咬得很格外重,似乎在传达一种什么讯息,而这种讯息恰恰被秦格格所明白了。她就那样木讷地举着手机,站在面馆前面的街前,任由风猛烈地扑向她。
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忙音,秦格格才稍微缓过些神来,放下手机,看向通话时间。
十分钟。整整十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秦格格忽然想到了以前在组织里,闲来无事中听同事说的一个传闻,他们说上面有一个神秘的投资人。这位投资人谁也见过,她只和组织头目打交道,而她和下面的人有接触的时候,有一个很鲜明的特征,那就是无论和谁说话,无论说话内容多少,通话时间总会在十分钟整点的时候结束……
秦格格「她刚刚叫我百合……那是不是说明,她就是那位幕后投资人?难怪,难怪她会对我说这些……原来她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
这之后,秦格格在冷风中立站立了许久,直至她身后的面馆都打烊下班,街灯一盏盏亮起,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