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零
7月14日,两位男子同时闯入了医院,都带着自己的妻子
达布里医生,救救我妻子!
甘医生,救救我妻子!
他们一路叫喊着,一个奔向了内科,一个冲进了妇产科。
后来他们在肿瘤科相遇了。
但相同的开始,却不代表着相同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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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当目光直直地撞向那座“山”时,我沉默了,和那座“山”一起沉默了。
许久后,“山”耸了耸肩,他身上宽大的藏袍,似是溺水的人儿,随着他的动作在地上无规则地摆动着。
许久过后,我试图尝试在近乎凝滞的空气中找到一丝一缕的风,所以我开始说话。
我达布里先生,经过我们的诊断,您的妻子确实得了癌症。并且……
我顿了顿,
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您还是考虑一下你是要继续治疗,还是回家。
我的目光不敢再和那藏着无尽绝望的黑色眸子对视。在我看来,那里如同一个无尽的深渊,只不过深渊带给人的是恐惧,而它带给我却是无力感。
我的目光落在床上。床上是一个被白色被子覆盖着身体的女人。她就那样面容安详的在哪里沉睡。我想,或许某一天,她就是像现在这样安静躺着,向世人昭示着她走完了一生。
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趟过人世间,带走了美好,留下了痛苦。
达布里医生,你一定要把她救活着,一定要……
他还在说着一定要,似乎低沉的嗓子里除了这几个字,再也挤不出来其他的语句。
或许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吧。
面对这样的病人家属,我多想脱口而出一句“你妻子一定会没事的”,但是到了嘴边,却如何都说不出来,随即这句话便消失了。所剩下的,仅又是那一份沉默。
我我们会尽力的。
我的手抚上男子肩头,开口安慰着。而我的掌心触摸着他藏袍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带来的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就这样清晰地传入我的心脏中。
没有再待下去,我转身走向了另一个病房。
但无论那个病房,每天都在上演着这人世间最残忍的剧目——生死离别。所以我沉默地走进了房间,低着头搜刮着肚子里零星的安慰家属的话语,在思绪游荡之际,我却整个人撞上了一座“山”。
是一个拥抱。
我条件反射地迅速抬起头,下一秒我愣住了。
我看到了在这个科室看不到的目光——充满了希望和热情。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和这双眸子缠绵在了一起
甘医生,谢谢你们对我妻子的治疗。
他松开了手臂,站立着,
甘她什么时候能好?
我甘先生,经过我们的诊断,您的妻子得了癌症。并且…
我顿了顿,
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您还是考虑一下你是要继续治疗,还是回家。
我例行公事地重复着一样的话语,但却没想到得到了不一样的回复,
甘继续治疗,我相信她会好起来的,会的。
他的目光移到了床上躺着的人儿身上,目光里带着却不是我所熟悉的绝望和无力,还是如一开始一般充满了希望和热情,并且多了一份柔情掺杂在其中,化为一滩不灭的火。
我的目光也落在床上,床上同样是一个被白色被子覆盖着身体的女人。我想,或许某一天,她会睁开美丽的眸子,用同样柔情的目光看向面前的男人,和他拥抱,亲吻,以及携手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