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是我们常去的一家小酒吧的服务生,乡下来的,和我们差不多年纪,不过没有念大学,早几年就步入社会打工谋生了。小玉长得到是清纯,眼睛不大但有神,鼻梁上有一颗痣,唇红齿白,发长及臀,美中不足的是发梢有点营养不良的枯黄色,也总被她随便用手抓两把低低地在后脑勺的位置扎成一束。我们都挺喜欢她,因为每次结账的时候她总是悄悄将账单上的啤酒数量改少,背地里我们都在讨论这妹子是不是看上我们中的哪个哥们儿了。
一回我去吧台结账,看到小玉站在柜台里,胳膊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们那一桌,炽热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此刻正站着与某人叫板的最突出的老徐身上。
“看上我们大明星了怎么?”我不动声色地坐到了吧台前。
不用看也知道小玉的脸一定红了。
“没……没有。”她嗫嚅道。
“那就是了。”我自作聪明地下了定论。不知是不是在灯红酒绿的映衬下的缘故,她的脸似乎更红了,张了张口,没有再辩解。她当真是个纯情姑娘。
回到喝酒的位置,经过老徐身旁,他正蹲在椅子上跟人讨论着女生宿舍楼哪个妹子身材正,激动得唾沫横飞。我狠狠朝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他扭了扭身体哼哼着骂了一句粗话,转头又对着小玉的方向抛了个媚眼。那时我心情极度复杂,怀疑小玉的眼光,但更多是对她的同情。
后来我旁敲侧击地问过老徐:“你觉得小玉这人怎么样?”
“谁?”老徐翘着二郎腿躺在下铺,抠着上铺床板的木头。
“小玉。”
“上次来找你的二年级的那个美女学妹?”
“不是,我说酒吧那个服务生。”
“她呀。咋了,你俩看对上眼啦?”
“那倒是没有,我是问你。”
“拉倒吧,她可不是我的菜。”
我曾怀疑过这句话的可信度。特别是那天过后。
老徐的内心虽然一直希望自己是个猛男,可现实中他却怂得不能再怂。听说高二那年,老徐得罪了一高三的混混头儿,人家扬言周五放学堵他,结果这哥们儿愣是锁了教室门窗躲着一直到他爹打电话给班主任,亲自开车给接走的,可后来他还是没躲过一顿狠揍。
愚人节那天晚上,小玉得罪了几个无赖,老徐也不知是喝高了还是筋搭错了,他啐了一口骂了句妈的就操起桌上的啤酒瓶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我们还未反应过来,小玉凄厉的尖叫声和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同时响起,其中一个无赖满头是血。
随之又是砰砰两声,老徐被扔出两三米远,同时还有那半截啤酒瓶。然后那几个人蜂拥而至对着地上的人拳打脚踢,地上的人像条死鱼一样动也不动。眼见着要出人命了,混乱中保安出来制住了那些人。
老徐被扶起来,不再装死,鼻青脸肿却仍是自豪地问我:“程……程飞,哥们儿我……刚才的样子,像不像猛男?”
“像,像死了。”
“像……就行,不要说死了……我还没讨老婆,不,不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