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阿尔茨海默病不仅折磨着老人,更多的连累着整个家庭。而中国是世界上阿尔茨海默病患者最多的国家,所以喜儿当年高考结束后义无反顾地填报了一所医学大学,并且已读到了博士,专门研究便是阿尔茨海默病的课题。
这不仅是为了自己的父亲,也是为了天下所有心系父母的子女。
一碗热腾腾的稀饭下肚,老人的手不哆嗦了,汽蒸着汗水顺着鬓角流了下来,溃散的眼神也泛了活光,脸上也出现了血色。
“阿婆,我扶我爹先去休息了。”说完喜儿放下碗筷,一只手搀扶着老人站了起来,另一只手去拿为父亲准备好的新棉袄,准备离开饭桌。这时喜儿听到老人的肚子里咕噜咕噜响,像是推磨一般,而且老人的手似乎愈发哆嗦了。
阿婆闻言放下筷子擦了擦了嘴角也站了起来,“来,我来帮你,喜儿。”
“不用了阿婆,我自己……”喜儿话还没说完,老人刚站起来的身子一沉,顺势就倒在了还未拿起的新棉袄上,嘴里还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当夜里,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时有时无,最终停在了唐家大门前。喜儿哆哆嗦嗦地站在道路中央,看着救护车绝尘而去,黑暗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像有一只手桎梏着她,带着令她有些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老天爷最后的一点仁慈——老人安静地走了。白布遮住了老人安详的面孔,他永远的沉睡了,穿着那件新棉袄。棺材盖合上那一瞬间,一个人的人生便画上了一个句号,无法挽留半分。
四
医院里的灯光煞白,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使人感觉异常难受。位于四楼实验室的门被人推开,喜儿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摘下了口罩长舒了一口气。这是喜儿毕业后来到这家医院工作的第二年。这期间,她看过了许多这世间的分离和冷暖,逐渐也对一切都抱着冷漠的态度去对待。
推开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她一眼便看见办公桌上突兀出来的信。喜儿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她那一对虎牙,显得有些她狡黠,而透过她的眼睛看见地更多是不屑。
又来恐吓我?她拆开了信封,看了一行后就觉得有些乏味了,“为了钱你们也是不择手段啊!”说着她放下恐吓信,走到旁边隔间里去冲了一杯咖啡,回来后坐在电脑桌前。她刚坐下,手机铃声便响了,上面显示地备注是:韩律师。
“唐喜儿小姐,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对于唐国俊先生财产继承问题我还有几点需要向您询问。”
“哦,有时间。”唐喜儿扶上衣袖,看了看腕间的手表,接着说道:”这样吧,十五分钟,维也纳咖啡厅见。到时再细谈。”
“嗯,好。”
通话就此结束,唐喜儿起身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拎起沙发上的包刚想离开,忽然像想到什么一样,又退了回来,把桌上那封刚被她拆开的恐吓信重新折好,放回了信封里,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