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风带着山间的凉意,拂过白大褂的袖口。
张真源倚在栏杆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听诊器冰凉的金属边缘。
楼下的笑闹声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飘到他耳边时已经变得模糊。
他的目光掠过人群里挥舞的荧光棒,掠过互相推搡着说笑的身影。
“张医生不去凑个热闹?”护士抱着整理好的急救箱从屋里出来,“听说今晚有篝火晚会呢。”
他收回视线,淡淡勾了下唇角:
张真源“你们去吧,我守着。”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节目组发来的夜间巡逻路线图。
他点开看了两眼,把手机塞回兜里时,楼下忽然爆发出一阵更响亮的欢呼。
风忽然停了一瞬,白大褂的衣角垂落下来。
张真源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攒动的人影里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清野正被人拉着往篝火堆前走,发尾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被火光染成温暖的橘色。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仰头笑起来,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划过脸颊的弧度,和他记忆里无数次幻想的画面重叠。
口袋里的听诊器仿佛烫了起来,张真源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视线再也没能从她身上移开。
楼下的喧嚣在此刻退成模糊的背景音,只剩下她偶尔扬起的笑靥,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护士抱着药箱转身时,正好撞见他这副模样,了然地弯了弯眼睛:“原来张医生也有想看的热闹啊。”
他喉结动了动,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抬手松了松领口,指尖竟有些微的发烫。
张真源“你先帮我守一会儿。”
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楼梯台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张真源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着什么,直到楼下的烟火气扑面而来,混着篝火燃烧的草木香,才让他紧绷的肩线稍稍松弛了些。
林清野正蹲在火堆旁,手里拿着根树枝拨弄着火星,侧脸被映得透亮。
张真源“离火堆远点。”
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些,带着山间夜风的清冽。
林清野闻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弯起眼睛:
林清野“你是?”
去年冬天的急救室灯光惨白,贺峻霖抱着浑身是血的她闯进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救她!张真源你必须救她!”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他看见她腕间狰狞的伤口,看见她涣散的瞳孔里映出的天花板,忽然想起贺峻霖的话——“她毁了我家,可我看她掉眼泪,心比被刀剜还疼。”
他是主刀医生,也是唯一知道这场爱恨纠葛的局外人。
手术做了六个小时,他看着贺峻霖蹲在走廊抽烟,烟蒂堆成了小山,也看着麻醉醒后的她,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连句“谢谢”都吝啬给予。
后来她被贺峻霖带了回去,他再也没见过,直到此刻在这山间山庄,看见她被朋友簇拥着笑,发尾被篝火染成暖橘色,仿佛那段浸在血里的过往只是场荒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