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晨三点,最后一点雨丝贴在窗玻璃上,慢慢洇成淡痕,窗外的世界终于静下来,只剩远处偶尔传来的车声,轻得像梦话。
贺峻霖的呼吸渐渐沉了,胸膛有规律地起伏,手臂还松松环着林清野的腰,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蹭一下她的衣角——连睡着,都还记着要护着她。
林清野没敢动,就那样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稳笃的心跳。
她慢慢抬眼,借着窗帘缝漏进来的月光,能看清他眼下淡淡的青影,是刚刚陪她熬了半宿的痕迹。
他的睫毛很长,垂着时在眼睑下投出浅影,平日里总带着笑意的嘴角,此刻抿成一条柔和的线,卸下了所有防备。
可这份柔软,却让林清野的指尖开始发凉。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等他卸下所有警惕,等他被疲惫拖进熟睡。
她轻轻吸了口气,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一点点挣开他的怀抱。
贺峻霖的手臂空了空,无意识地往旁摸索了一下,又沉沉睡去。
林清野僵在原地,直到确定他没醒,才蹑手蹑脚走到玄关柜旁,拉开最下面那层抽屉——里面藏着个小小的白色药瓶,瓶身没有标签,是她几天前特意托人弄来的强效安眠药。
她倒出两粒药片,指尖捏着那冰凉的白色颗粒,指节微微泛白。
转身时,看见贺峻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侧脸埋在沙发靠垫里,连呼吸都没乱。
林清野端了杯温水,走回沙发边蹲下,视线和他平齐。
她犹豫了半秒,还是伸出手,轻轻托住他的下巴,拇指蹭过他的下唇——动作轻得像在安抚。
贺峻霖在睡梦中微微张开嘴,似乎是觉得舒服,还轻轻哼了一声。
就是这瞬间,林清野迅速将药片送进他嘴里,跟着把水杯凑到他唇边,轻声哄着:
林清野“喝点水,润润喉。”
他没睁眼,本能地抬了抬头,咽了两口温水,药片便顺着滑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林清野猛地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冰冷的茶几腿上,才感觉到手心全是汗。
她看着贺峻霖,他翻了个身,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像是做了个浅梦,很快又舒展开,呼吸依旧平稳。
林清野知道,药效要半小时后才会完全发作,足够她离开。
她走到沙发边,最后看了他一眼——月光落在他脸上,温柔得不像话。
她伸手,想再碰一下他的发梢,却在指尖快要碰到时停住,又慢慢缩了回来。
林清野“贺峻霖,”
她轻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林清野“我们两不相欠了。”
她拿起早已收拾好的东西,没再回头,轻轻拉开门,又轻轻带上。
门轴发出的轻响还没消散,贺峻霖眼皮就猛地颤了颤——那两粒药片滑过喉咙时的异物感太清晰,将他弄醒了。
他强撑着睁开眼,视线像蒙了层雾,只能看见玄关处那个纤细的背影正抓着门把手,背包带在她肩上压出一道浅痕,她的背影是那样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