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展厅，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这对母子。
林砚秋愣住了，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和疯狂的眼神，心里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培养一个天才，可没想到，她培养出来的，却是一个被完美逼疯的疯子。
那天之后，丁程鑫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医生说，他患上了严重的强迫症和焦虑症，还有轻微的精神分裂，根源就是长期的高压和对完美的病态追求。
林砚秋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的丁程鑫对着一面空白的墙壁反复描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线条要直”“颜色要准”，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走进病房，想要握住丁程鑫的手，可丁程鑫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开了，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丁程鑫“别碰我，你会弄脏我的画。”
林砚秋看着儿子手上厚厚的茧子和狰狞的伤口，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和病态的执着，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
她所谓的完美，不是爱，而是一把锋利的刀，不仅划伤了儿子，也划伤了自己。
她想起了丁建明离开时说的话：“孩子的快乐比什么都重要，你不能把你的执念强加在他身上。”
那时她嗤之以鼻，可现在，她才明白这句话的重量。
她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用“完美”为儿子打造了一座华丽的囚笼，却没想到，最后囚禁的，不仅是儿子的自由，还有他的灵魂。
丁程鑫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充满松节油气味的画室。
他在精神病院里，每天重复着画画、擦拭、排列的动作，活在自己的完美世界里。
林砚秋卖掉了所有的画作，关闭了画室，搬到了精神病院附近的小屋。
她每天都会去看丁程鑫，给他带他喜欢的食物，陪他说话，尽管大多数时候，丁程鑫都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视而不见。
有一次，林砚秋给丁程鑫带了一张普通的素描纸和一支铅笔，轻声说：“程鑫，画你想画的东西吧，不用追求完美，开心就好。”
丁程鑫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铅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他画的不是工笔花鸟，也不是山水楼阁，而是一个小小的男孩，在阳光下放风筝，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那幅画线条稚嫩，比例失调，甚至有些杂乱无章，可林砚秋却看得泪流满面。
这是丁程鑫从小到大，第一幅没有被她要求“完美”的画，也是第一幅真正有灵魂的画。
她知道，自己欠儿子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而丁程鑫，画完那幅画后，又开始对着纸张反复修改，试图把线条画得更直，把笑容画得更完美。
他的手指依旧会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眼神里依旧带着对瑕疵的恐惧。
那种被刻进骨子里的病态，像墨渍一样，渗进了他的灵魂，再也无法抹去。
夕阳透过病房的窗户，照在丁程鑫的脸上，给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他专注地画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他的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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