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秋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丁程鑫，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她终于明白，完美从来都不是人生的终极追求，那些不完美的遗憾，那些平凡的快乐，才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可她明白得太晚了，她用自己的执念，毁掉了儿子的一生，也毁掉了自己的人生。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铅笔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
那声音，既像是丁程鑫对自由的最后呼唤，也像是他被心魔囚禁的绝望呻吟，在空旷的房间里，久久回荡，挥之不去。
精神病院的铁闸门在丁程鑫身后缓缓合上时，他下意识攥紧了口袋里那支磨得光滑的铅笔。
三年来，他学会了在白墙前规规矩矩描摹线条，学会了在医生提问时重复“我觉得很平静”，学会了在护士查房时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那些被林砚秋刻进骨子里的“完美伪装”，成了他逃离这里的钥匙。
林砚秋来接他时，穿了件新的素色旗袍，袖口绣着细小的兰草，是丁程鑫小时候最熟悉的模样。
她没有像从前那样锐利地打量他，只是伸手帮他理了理衣领，指尖触到他脖颈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家吧，画室我一直留着。”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和记忆里那个摔碎调色盘的女人判若两人。
出租车穿过熟悉的街巷，丁程鑫望着窗外掠过的梧桐树，眼神里没有波澜。
他记得三年前被送进病院时，这些树的枝叶还没这么繁茂，如今却能在路面投下斑驳的阴影。
林砚秋坐在他身边，偶尔会提起画室里的变化：“我把你的画都收好了，就在原来的柜子里，颜料也换了新的，是你以前喜欢的牌子。”
丁程鑫只是点头，没有接话——他早已习惯了用沉默应对所有可能出错的对话。
推开画室门的那一刻，松节油的气味扑面而来，混杂着陈旧木料的味道，瞬间将丁程鑫拉回那些被竹尺抽打、被关小黑屋的夜晚。
画架依旧整齐排列，画案上铺着崭新的宣纸，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上面，像一层薄薄的金纱。
林砚秋走过去，轻轻抚摸着画案边缘：“你要是不想画，也没关系，这里以后……”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地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丁程鑫没有回应，目光落在墙角那个熟悉的储藏室门上。
三年来，他无数次在梦里回到那个黑暗的空间，听着老鼠窜动的声音，拍着门哭喊。
此刻那扇门紧闭着，仿佛藏着他所有被压抑的恐惧。
他走过去，手指刚触到冰冷的门板，就被林砚秋拉住了：“别去了，里面的东西我都清走了，以后不用再关了。”
她的手很凉，握着他的手腕，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挽留。
那天下午，林砚秋在厨房忙碌，丁程鑫坐在画案前，面前摊着一张空白的宣纸。
他拿起画笔，笔尖悬在纸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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