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悠然品茶,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并不相熟却同为一人做事的‘浮生’。
从自己进来开始,对方端的就是一副不欢迎的态度。
有些时候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沈茌收买人心很有一套。
——此时此刻,那双垂凤眼再不见之前的慵懒,盯着手中的信面色凝重。似是终于看完了,将信放在茶几上,眼珠子一转就盯上了自己。
啧啧啧,太吓人了~
“少年人,别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嘛,这么愁眉苦脸做什么。”
闻言,浮生眼里的寒意更浓,因得烦躁,他随手抄起一旁的小瓷瓶侍弄:“这点小事还需得你亲自来?”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你最好今天下午就闹出动静,不然沈爷易的容可不好解释呢~”
毕竟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
烛泪在青铜盏里积成血痴状时,南玟宁指尖正划过圣恂学院地图。
浮生盯着青瓷瓶底模糊的校徽印记,墙缝渗入的夜风掀起圣母像残页,将“叶临”二字吹进阴影里。
浮生并不觉得这世间有这个老婆子不好作用的事,可他确实也清楚,留给沈茌的时间不多了。
沈茌总是这样,为了不暴露宁可铤而走险也不愿提前操办。
其实浮生这个身份纯粹是沾的许婆婆的光。抛去这个,他本质只是萧家老幺——
一个阴晴不定的纨绔子弟。
上五家一直都是丰源市公认的不能得罪的阶级层次,有钱、有权。任谁见了都会抖上三抖?
这点沈茌清楚,所以这种事才会轮到他身上。
至于叶临——
沈茌不会傻到自己跟着下一批新生报名去黎云谏名下的学校,依着黎云谏的脑子,肯定能猜到她的准备潜入的目标是圣恂。
而这个叶临就成了最好的顶底者。
此人的父亲好赌。久赌无胜家,自然家徒四壁。
他老婆生下叶临之后就丧失了生育能力,三年后又故去。
男人续不起弦又不想要个闺女,从那以后就把叶临当成男孩子养——束胸,用土法子折磨小女娃的嗓子。
十二岁才上户口本,性别也丧心病狂的填的男。
不知怎的,这叶临越长越好看,好看的雌雄莫辨。
十六岁那年被好男风的张家张逸飞看上,他爹就毫不犹豫的把叶临卖给了姓张的。
知道这人是女子之后,张逸飞更来劲了,甚至将人带进了学校——黎云谏当然能查到叶临是女的,但有什么关系?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而已。
张逸飞的家处于阶级的中上游,不差了,但这个学校是上五家的黎家办的,里面跟自己“志趣相同”的纨绔子弟也不少。
因此,为了保护自己的食物,叶临跟他必须寸步不离。
南玟宁想要引诱这么一个人自杀,简直是轻而易举。
现在的障碍就是张逸飞,而所谓障碍在自己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因为对外的性格,随随便便扯一个由头就可以让张家寸步难行。
……
欢愉过后,人通常是疲惫的,可不过凌晨五点左右她便又醒了。
浅灰色的亮度与身上的酸楚一同出现在叶临的感知范围。她木然地将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甚至不愿去瞧身上的耻痕。
那双空洞的眼眸默默扫过床上的少年。
如果杀了他,自己也会下地狱吧…
思及此,那双眼睛才有了淡淡的情绪波动。她曾无数次想过与他同归于尽,可到底还是怕,她从不是那种刚烈的性子…
身上的痕迹仿若被火燎了一般滚烫,叶临再一次恶心到反胃,控制不住的扒在床沿上干呕。
张逸飞早就醒了,只是懒得去理这个宠物。可当他听到那熟悉的干呕声后,那双眼便睁开了。
真是……令人烦躁啊…
他翻身坐起,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向叶临的肩膀。她只觉肩膀一痛,天旋地转间脊背痛眦欲裂。
还未做声衣领便被一双极度厌恶的手攥住了:“怎么,还没学乖是吗?”
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淡淡的无奈。
她的下巴被人勾起,撞进了一副充斥着戏谑的眸子。片刻,雨点般的拳头便砸在叶临身上。
好痛……
单薄的身子蜷缩,下意识护住要害。叶临只觉大脑发胀,耳膜刺痛,哪怕下唇被咬出血也一声不吭。
不能喊,喊出声张逸飞只会打的更起劲…
“恶心?那就恶心死你好了。”
耳畔传来的炽热引得叶临浑身一颤,犹似恶魔低语般落在她心底,笑的恶劣。
阳光斜切进教室,在讲台上投下一道锐利的亮斑。讲师扶了扶眼镜,玻璃窗将光线折成棱刺扎进瞳孔,眼睛不自觉的眯起。
目光再次落在西北角里空着的座位,他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学生们知不知道他不清楚,可叶临跟张逸飞的关系在教师之间传的干干净净。
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