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言微微一怔，随即那双因疲惫而稍显朦胧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落满了星子。
她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而且是在这样凝重又……奇妙的氛围下。
但李静言几乎是本能地、毫不迟疑地绽开一个甜蜜又略带娇憨的笑容，仿佛答案是天经地义：
李静言我当然爱四爷了！
她语调轻快，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骄纵，如同宣告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实。
不过那笑盈盈的眼里，却藏着轻而易举就能察觉的紧张和期盼。
在胤禛还未及反应之时，李静言紧接着又飞快地、带着点蛮横无理的气势补充道，像只亮出爪子却求抚摸的小猫咪。
李静言那四爷爱我吗？
不等胤禛回答，李静言立刻又抬高了点声音。
李静言不管四爷爱不爱我，四爷都要一直偏爱我！永远都不许离开我！
这带着孩子气霸道的宣言，却像一根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了胤禛心中最冰冷坚硬的角落。
看着李静言那因急切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感受着她指尖微弱却真实的脉搏，那些“不配”的阴霾在刹那间被一种汹涌而至的暖流冲散。
胤禛俯下身，更近地凝视着她明亮的眼睛，仿佛要将自己的承诺刻印进去。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权衡，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坚定和温柔，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回应：
胤禛好，我答应你。
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破开迷雾的清明和不容置疑的重量。
胤禛永远都对你好。
胤禛指尖微微收紧，传递着无声的珍视。
胤禛只对你好。
阳光映照着胤禛郑重无比的神情和李静言终于心满意足、眉眼弯弯的笑靥。
窗外的寒风仿佛也温柔了几分。
生产的疲惫让李静言很快便沉沉地睡过去。
胤禛目光在她恬静的睡颜和摇篮中幼子微皱的小脸上流连许久，眼中闪烁着无尽的疼爱与怜惜。
胤禛深潭般的眼底，那片被强行驱散的阴霾沉淀成更浓重、更粘稠的墨色。
他还记得那时候产房内血色弥漫，稳婆颤音宣告的声音如同丧钟，手中紧握的紫檀佛珠骤然迸裂——
那短暂的几乎将他撕裂的绝望感。
那一刻，胤禛才惊觉，那个总爱拽着他衣袖讨要山楂糕、腮边常蹭着胭脂渍的鲜活身影，早已不是王府名册上单薄的“侧福晋李氏”。
她是融进他骨血里的春汛，是喧嚣权谋中寂静生长、盘踞心窍的藤蔓，是他行走于无边寒夜时，唯一不容熄灭的星火。
自此，他的心成了只为她筑起的堡垒。
由于每日都有人被带走，府中的氛围急速冷却至冰点。
胤禛亲自踏入了宜修的院子，他没有带大批扈从，只带了苏培盛，这份刻意的低调，反而更显山雨欲来。
胤禛并未踏入内室，只站在院中，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每个竖起耳朵听动静的下人听得清清楚楚。
胤禛侧福晋宜修。
宜修匆忙迎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宜修爷
胤禛抬手，直接打断了她准备好的话语。
胤禛静言与小阿哥俱安，有劳侧福晋挂心。
他目光如冰刃，毫无温度地扫过宜修精心维持的端庄面容。
宜修爷、说笑了。
宜修心中猛地一震，却依旧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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