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掰着手指数:
李静言您瞧瞧,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离得了王爷您?
李静言弘盼弘昀的嫡福晋得您定,弘时的学问得您教。
李静言往后这府里顶梁柱、承嗣继业的大事也要你选。
李静言事这么多,爷,你还有闲工夫在这给自己关禁闭呀!
当年双胞胎刚出生的时候,就开始说什么继承家业了。
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这些年这些话胤禛听都听腻了。
李静言的心思总是这般清奇跳跃,让胤禛常常跟不上趟。
在她澄澈的认知里,仿佛天塌下来自有自己顶着,地陷了他也能挥手填平。
连带着前朝纷争和后院琐事,到了她口中都成了轻飘飘一句“爷抬抬手就办妥啦”。
这时李静言忽然撇了撇嘴,那双惯常亮晶晶、盛满无保留信赖与崇拜的眼眸,此刻罕见地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不易察觉的委屈悄悄弥漫开来。
她揪着胤禛袖口的绣纹边,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那精细的丝线,声音闷闷的,带着再明显不过的酸意:
李静言还有那快入府的美人年氏,爷到时候可别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胤禛心头微动。
李静言这副难得一见的模样——像只警惕又委屈、担心被夺走心爱小鱼干的猫儿,明明在意得很还要强撑出一幅大度。
让他的心尖仿佛被一根轻柔的羽毛悄然拂过,那一瞬,又软又痒的感觉如涟漪般悄然蔓延开来。
方才那点面对她清奇脑回路的无奈,顷刻间化作了浓得化不开的怜惜与柔情。
胤禛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迫使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直视自己:
胤禛小醋坛子又翻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指腹随即温柔地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同时倾身向前。
两人间的距离陡然拉近,近到彼此的鼻尖几乎要贴上彼此。
胤禛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李静言的脸颊,那一瞬间,酥麻的痒意如细小的电流窜过她的肌肤。
令她心头猛然一颤,心跳仿若擂鼓般急促而有力。
不自觉间,两抹娇艳的红霞已悄然攀上她的脸颊,将那份羞涩暴露无遗。
胤禛你是爷的‘旧人’?
胤禛故意反问,随即不容置疑地宣告心意。
胤禛爷倒觉得,你这日日都能翻出新花样来‘闹’爷的小祖宗,比什么‘新人’都能搅动心思,新鲜有趣千百倍不止。
胤禛爷这儿,有一个闹腾精就足够了。
这直白又滚烫的偏爱像暖流冲击心田。
静言忍不住抿嘴笑了出来,眼底的水光瞬间化成了璀璨的星光,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和羞赧,小声嘟囔着否认。
李静言……哪有……爷乱说……
胤禛眼底笑意更深,顺着她的话。
胤禛好,没有。
话音未落,屈指便在她光洁饱满的额角上轻轻一弹。
李静言哎呀!爷!
李静言捂着额头娇声抗议。
方才那点微妙的委屈和试探早被这亲昵的小动作与直击心扉的承诺碾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被戳穿小心思的羞涩和被浓烈宠爱的甜蜜。
整个人像泡在蜜罐里,甜得冒泡,眉眼重新鲜活明媚起来。
胤禛看着她鲜活明媚起来的模样,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手臂一收,顺势便将这磨人精牢牢锁进怀里,下巴亲昵地抵着她柔软的发顶,无声地轻叹一声。
真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不过,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