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盈的母亲褚嗣妗,因父母之命而嫁给了她的父亲,时监澍。
时监澍一直心有所属,牵念旧情。
这样的家庭,注定笼罩着压抑与苦涩。
储嗣妗双亲离世后没多久,他便迅速将自己的“白月光”万柔儿迎进了家门。
褚嗣妗与时监澍,多年来,感情依旧淡如水。
时监澍的心思全然倾注在万柔儿与其孩子身上,再勉强分了些许关注给褚盈,对和自己相同经历的褚嗣妗,却避之不及。
他怨恨褚嗣妗的到来,挡了万柔儿的路。
可褚嗣妗,又何尝不无辜呢?
四年前,万柔儿巧言蛊惑,撺掇时监澍将褚盈强行许配给临城一位因流连风月之地,而病入膏肓的男子冲喜。
不仅如此,万柔儿还逼死了褚盈的母亲,命她在热孝期内火速成婚。
褚盈比明杳栖年长两岁。
她早已心有所属,与江家公子互许终身。
但江家和时家,早年便结了仇,江家死活不同意家里的次子和褚盈来往,他们这一棒打鸳鸯,硬生生斩断了她唯一的幸福的寄托。
为报丧母之仇,褚盈下定决心,将明杳栖新研制出来的毒药悄然置入万柔儿的饮食之中,送她上了黄泉路。
可即便如此,时监澍依旧不罢休。
他收下了那户人家的好处,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继续逼迫褚盈履行婚约。
一如他当年被自己的父母所逼。
父亲的冷血早已令她失望透顶,借此契机,她毅然决然地割下了自己的左手小拇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她单方面和时监澍正式断绝父女关系。
随后,她带着钱财,逃离金陵,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
她从未说过,是否还会归来。
明杳栖也做好了,再也不见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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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杳栖.“阿盈,你还有什么其他打算吗?”
明杳栖握住了褚盈的手,却刻意将目光移开,不去看那相触的地方。
她手指微微用力,像是在传递某种无声的讯息,却又倔强地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指尖上。
褚盈“只要这金陵还容得下我,我就不走了。”
当年家中的事本就凄惨,自己心爱之人又不曾现身,褚盈亦不愿牵连明家,她唯一能选择的出路,唯有逃。
这条路虽孤绝,却成了她唯一的救赎。
行走江湖的这几年,她见识渐长,阅历也在岁月磨砺中愈发深厚。
她身边也早已多了可以信任的人。
褚盈“先前街上那个赌坊啊,我给盘下来了。”
明杳栖支棱着耳朵,一边抬起手边的茶杯,一边专注地听褚盈继续说下去。
褚盈“我还继续开赌坊。”
明杳栖.“啊?”
明杳栖的目光始终未曾从褚盈的面庞上移开。
褚盈的行事风格,明杳栖早习惯了。
可听她如此言说,又见她这般神情,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的涟漪。
褚盈“上次写信匆忙,许多事都未曾细说。”
褚盈“想当年在外闯荡的时候,我有幸得了一位赌坊坊主的赏识,在他那儿待的时间最长。”
褚盈“你可知道,我为他收回了多少烂账,又替他摆平了多少棘手的麻烦?”
褚盈“这次我是带着全部家当,连同那些和我一起跑江湖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回来了。”
不过,褚盈也并非那种会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投在赌坊上的人。
临走前,老坊主也借了些钱给她。
估计今年的收益,六成她估计都要送回陈郡,分给老坊主。
明杳栖.“赌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明杳栖.“如果是要交易消息的话,倒也方便。”
褚盈“正是如此。”
褚盈点了点头,继续道。
褚盈“伯父伯母的事我都已听闻,无锋既然能来金陵一次,便有第二次的可能。”
褚盈“我这般做,或许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褚盈抓起茶杯,猛灌了一口。
茶水的热意在唇齿间散开。
随后,她将目光牢牢锁定在明杳栖身上。
半晌,她始终一言未发,只任由那沉默像潮水般将两人包围。
明杳栖.“阿盈,你我之间,何时有了嫌隙?”
明杳栖率先打破了沉默。
明杳栖.“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自然会为你做。”
褚盈就在等明杳栖这句话。
一听她这般说,褚盈眸光微动,袖中的手指已悄然探入,转瞬间便取出了一张契约,纸页轻展,落入明杳栖眼中。
褚盈“我不希望有人在我的地界闹事。
褚盈“所以,我需要你为我研制一种香料,此香一旦被人嗅入,便会暂时压制其内力。
褚盈“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先把解药交予我。
褚盈“我的那些兄弟姐妹,绝不能受到这香的影响。”
看过契约内容后,明杳栖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便提起笔来,洋洋洒洒地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点小事,真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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