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俨桃对爱情与婚姻之事，可谓一窍不通。

她只觉得，自家姑娘和宫二先生之间，不过就是你救我，我救你，来来回回，不知不觉便生出了情愫。

而更让她摸不着头脑的是，这段莫名的情意竟已牵扯成了谈婚论嫁的大事，仿佛一切水到渠成，细想却又像是云里雾里，全然理不出个头绪来。

可是，这世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俨桃觉得，只要姑娘开心，什么都不算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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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杳栖刚踏入院子不过片刻，便有侍女匆匆赶来，轻声禀报道。

.“姑小姐，贵客临门，家主请您移步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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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回到了那一日。

一同乘船返回金陵，正值天气晴好，明杳栖与宫尚角并肩立于甲板之上，目光悠然投向远方的景色。

江风拂面，带来几分清凉，二人衣袂的一角，也随风而动。

江风携着水汽拂过，吹起明杳栖额前的碎发。

她扶着栏杆，眺望两岸缓缓显现的青山黛瓦，忽然侧头对身边的宫尚角笑了笑。

明杳栖.“这景色看多少回都不腻。”

明杳栖.“还未曾谢宫二先生，这一路相陪呢。”

宫尚角立于她身侧稍后的位置，这角度恰好能将她安然的神情悄然纳入眼底，又不致使她发觉那目光中过于专注的凝视。

这些日子的相处，宫尚角很清楚，他们之间虽有情，但亦有隔阂，她总是四两拨千斤地将他的真心裹上“合作”的糖衣，再递送回来。

甜是真的，隔阂亦然。

宫尚角“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明杳栖微微侧首，看了宫尚角一眼，随即轻轻拉起他的袖角，步伐轻缓地向前挪了两步。

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却如一缕不易察觉的风，又一次拨动了宫尚角心底的涟漪。

明杳栖.“你看那水鸟，”

明杳栖今日的心情显得格外明朗，她伸手指向了不远处那掠过水面的一双白鹭。

明杳栖.“它们倒是悠闲自在。”

宫尚角的目光顺着她指尖望去，那对白鹭相伴飞远。

宫尚角“不及你自在。”

这话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宠溺，轻轻敲在明杳栖心上。

她微微一怔，随即笑开，故意揶揄。

明杳栖.“宫二先生如今也会说这样的话了？”

明杳栖.“看来这趟洽谈生意，收获颇丰啊。”

她的话像是在调侃他，又像是在轻轻拨动那层隔在他们之间的薄纱。

宫尚角并未如往常那般立刻收敛或移开目光，他只是静静看着她，眼底深处蕴着难以化开的浓稠情意。

宫尚角“或许吧。”

他承认得如此含蓄，却又如此直接，让明杳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忽然觉得脸颊有些微热，下意识地转回头去看江水，语气努力维持着平时的明快，却放缓了许多。

明杳栖.“我亦有我的收获。”

明杳栖.“我做你的妻子，与你携手。你做我的丈夫，助我破局。”

这话像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明杳栖.“此生我不求苍天垂怜，只盼能击碎无锋，一雪深仇。”

明杳栖.“你我肩负相同的恨意，同行此路，只为彼此支撑，走得更远、更稳。”

她将他的情意，再次不着痕迹地转化成了同盟间的信任与承诺。

宫尚角“我知道。”

宫尚角的声音低沉而稳定。

宫尚角“一切有我。”

这一次，他未曾提及“合作”，也未曾言及“盟友”。

只是短短四个字，却似一句沉甸甸的承诺，蕴含的意义远比同盟更为深邃悠长。

明杳栖听懂了其中的分量。

她沉默了片刻，感受着身侧传来的、他沉稳的存在感，以及衣袖间那若即若离的触碰带来的微妙悸动。

一阵风拂过，带来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与她熟悉的淡香交织。

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多了几分柔软。

明杳栖.“有时候觉得，就这样看着风景，似乎也不错。”

明杳栖的话语里流露出片刻的倦怠和对宁静的向往，这是她极少显露的情绪。

宫尚角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模样，喉间一丝无声的涩然。

他明白她的顾虑，她的仇恨未雪，前路叵测，她不愿，也不能彻底沉溺于儿女私情。

而他，同样如此。

可是，克制已成习惯，何况前路未卜，他不能让她因自己一时冲动而乱了方寸，哪怕她此刻流露出一丝可能。

一声极轻的叹息，散在了风里。

宫尚角“前方水湾风急，站稳些。”

说着，他极为自然地伸出手，虚虚地在她肘后护了一下，仿佛只是盟友间最寻常的关照。

她笑了笑，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将身体的重心更向他那边倚靠了半分，两人的衣袖彻底叠在了一起。

他们不再说话，只是并肩看着越来越近的青山黛瓦。

一切似乎和寻常的风月无异，但横亘在之间的，仍是那些无法忽视的艰难险阻和未曾完全交融的心事。

那如纱般的隔阂薄得近乎透明，却始终横亘在彼此之间。

水波微漾，彼岸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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