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是慢热的性子，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半天蹦不出一个屁来。和熟悉的人在一起就是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妥妥一个神经病。这点倒是和她的老师很像，出去开会让他们上台发言，两个人缩在角落把腰哈着头一低，活像两只冬眠的王八。
小王八此刻缩在训练场馆的一根墙柱旁边，心里不停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林宴。”
这道声音柔和但坚定。
林宴抬头看去，马龙站在不远处的乒乓球桌前，一手拿着拍子一手指向她，动作不容置喙地让她过去。
一片嗙啷嗙啷声中，林宴有些发怵，媒体报道了太多马龙的温柔，但他毕竟是在球桌上厮杀数年的不变王者，即使穿着平易敬人的印花T恤，也丝毫不减浸润在举手投足间的威慑。
“玩儿过乒乓球吗？”马龙问。
场馆有些吵，林宴凑近了些。一滴汗珠刚好从马龙的鬓角沁下。林宴只觉得他真白。
“没有。”
马龙一时语塞，女孩像玻璃球似的眼睛正有些好奇地盯着他看。马龙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在看什么，只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从来没摸过乒乓球吗？”
马龙微微蹙起了眉。林宴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因为对方的无语，她有些幸灾乐祸地露出一个假笑：“没有。”
马龙微微摇头，倏地笑了，抬手将小白球在桌上弹了一下：“你老师还真会给我出难题。”
林宴的假笑中带了些讨好，一双眉眼弯弯，看起来很是温顺：“诶呀，当然是正经队员的训练要紧，我就是个打酱油的，龙指你随便教教就好啦。”
林宴本就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带着几分林间小兽初入人世的懵懂和木讷。现下她刻意讨好，没有人会觉得她不乖。
马龙笑笑，只觉得她娇气，可林宴是女孩子又是学的文学，马龙不由自主地将她和那些孱弱的才女联系在一起，而忽略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训练当然是他们为主。你先在旁边看看吧，我有时间教你。”
马龙如此说，林宴再推脱便是她不懂事了，于是她微微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诚恳道谢：“好，谢谢龙指。”
“没事儿。”马龙亦笑，只是目光停留在她的右眉毛里，那里有一颗不算显眼的小痣。他握着乒乓球的手掌微微收紧。
为什么会这么像？
他别过自己的脸庞，面对球桌他有几分怅然，随后抿嘴舒了一口气。
林宴不明白马龙突如其来的失落，只是察觉到他审视自己脸的目光。
队员们都在中场休息，马龙有些没话找话地问身边的林宴：“你家里有人喜欢这个吗？”
“这个倒是有。”林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恬静得不属于这个喧闹的场馆，“我爸爸以前在国家二队待过。”
马龙有些发愣：“你爸爸？”
算算年纪，如果林宴说的是真的，他甚至有可能认识。
“我爸叫林珙。”
随着林宴说出这个名字，周遭的一切好像都静了下来，只有马龙一人承受这个名字在他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他不觉间冷下脸来，严肃地重复了一遍：“林珙是你的爸爸。”
颇具压迫的气场在马龙的周围辐射开。
林宴收敛了笑意，问道：“怎么了？”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马龙微垂眼眸身子向后退了退，带着些试探地问：“你是不是有个小姑姑？”
林宴看马龙的目光带了些探究，她摇头：“没有。”
听到这样的答案，马龙并不意外，他低头摩挲了一下球台面，不知道是在安慰谁：“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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