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能缓口气了。刚才那个老太太是怎么把话一口气说完的?老人家的肺活量有那么惊人吗?不可能吧。我胡思乱想着倚在地铁的门上,双眼呆滞地望着线路标志牌。我这才意识到,背包很重,它几乎要压垮我,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因为以前我外出背的包都没这么重。
可恶……出师不利,首战告衰。刚才先是有个疯子老太太向我搭话,现在才过了几个站,我只感觉身上汗津津的,肩膀被背包压的酸疼无比,实在是糟透了。
如此情境之下,我真想把背包甩到随便一个人的脸上,或者掰断几个人的胳膊过过瘾。
地铁到第四个站,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姐从我身边的座位上坐起,径直走出了地铁。我眼疾手快地占据了那个座位,把背包往腿上一甩——好在我控制住了,没往别人脸上甩。
终于有位置坐了。
“是你吗,月维琳?”完了,又有人搭话了。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看都没往旁边看一眼。
“你怎么在这里?你看起来很惶恐,还很生气。”
“去你的惶恐——”我反驳道,同时惊讶地转过头去。
眼前这个人,不正是我的同学、自诩为药剂酿造师的阿曼达吗?
(基金会那本小说里阿曼达还没戏份,但她马上就要有了)
“你?!”我质问道,“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四处游历,寻找一个非常知名的女巫,以求酿造之术。”阿曼达神神叨叨地回答道。
“……”我皱了皱眉,“你自己上网查一查课程什么的,不是一大把吗?为什么非要出来找女巫啊?实在是匪夷所思。”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阿曼达答非所问。
“怎么,凭你是酿造师吗?”我哼了一声,“这涉及个人隐私,自己琢磨去。”说着,我把头扭到一边,对上了座椅旁脏兮兮的遮光玻璃。
该死,真是该死。
接下来的一路上,我们二人都沉默不语,一个摆弄着包里的玻璃瓶,另一个面色阴沉,静坐不动,如同一尊雕塑。我们就这么坐着,你不言我不语,气氛十分融洽。
“你去哪个站?”我问,都快到终点站了,阿曼达还没下车。
“和你一起呀。”阿曼达说,“要是能找个旅馆就再好不过了。”
我心中一惊,但并没有予以答复。
等我的腿终于麻了,列车驶到了终点站,滘心站,一片未经足够开发的郊区。走出地铁站的一路,阿曼达都在抱怨自己这里疼,那里疼的,慢悠悠地走在我身后。出去之后我们叫了一辆的士,把目的地填到“瞬衍旅馆”,然后等待。
等待……是个漫长的过程。经过了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两个已经精疲力竭,准确地说是阿曼达已经精疲力竭了。
这一个月来,体能训练对我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而且也没有晕地铁这一说,所以我坚持的很好。阿曼达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前几天因为学校体测弄的“腰酸背痛,腿抽筋”,直到现在还很不舒服,再加上一路的颠簸……可谓是酸爽至极。
坐在充满皮革味的车内,我望着窗外灰色的天空,乌云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让人禁不住快马加鞭地找到一处避雨的地方。天气还是这么令人满意,我想。
我摆弄着自己的项链,看着上面熟悉的“J”字字样。据姐姐艾琳在日记里所说,这条项链有预言的能力,还能实现灵魂互换或灵魂出窍。目前为止,我只试过预言,但仅仅能够通过项链依稀看到一些杂乱不堪的碎片。拼图需要一块块拼起……我回想起姐姐的这句话。
“即将到达目的地,请提醒乘客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导航传出一句提示音。
我拍了拍阿曼达:“喂,别睡了,给我起来,我们到了!”
没有反应。
“刚才车经过一个大坑,一个不小心没开稳,你的瓶子全碎了!”
阿曼达睁开眼睛,一副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模样。“不!会!吧!”
“你可真是好骗,我只是看你睡得跟死了一样,想用一种高效点的办法把你叫醒。”我说着递给司机一张钞票,接过找的零钱,拽着阿曼达,硬是把她拉下了车。
“无情无义……怎么可以这样骗我……吓死我了……”阿曼达扭扭捏捏地不想下车。
我没有理她,而是加快了步伐,向着前方的建筑赶去。已经有了下雨前的闷热感,相信过不多久就要下暴雨了。
旅馆从外面看还可以,内部稍显破旧,勉强可以住人。前台的服务员梳着一把斜刘海,用略带神经质的口吻对我们说:“钥匙给你们,你们的房间是三楼的301号,记得快去哦,不然被孤魂野鬼抢了,我们可不负责。”
“放心吧,我喜欢和鬼魂彻夜畅谈。”我对着服务员露出了一个招牌微笑,摊开手掌任由钥匙掉在掌心。
“他们不喜欢和外人说话。而且警告你一声,半夜的时候,他们最喜欢从窗子爬进来!”服务员说。
“好吧,我知道了,谢谢。”我实在是累得没有精神和他争辩了,干脆敷衍了一两句,就带着阿曼达上了楼。
“什么鬼魂?什么从窗子爬进来?”阿曼达还在问。
“得了吧,都说了你很好骗。”我把钥匙插进锁孔。
————————一段时间后————————
我无语地坐在床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间屋子。堵塞的洗漱台,闪烁的吊灯,还算干净却开裂的地板(地板是用木板拼接而成的),还有会吱呀作响的床铺。窗子也很破,不过还好没有离谱到像恐怖电影里一样突然被风吹开。这样的房间也能被称作客房,要不是实在别无他路,只能订这家旅馆,我才不会这样折磨自己。
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再缓缓的流淌下去,形成泪痕般的痕迹。沙沙声不绝于耳。
看向床头,阿曼达已经睡着了,轻微的呼吸声回荡在房间之中。
算了,我也睡吧。希望这场半夜不要突然塌下去。于是我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往床上一倒,很快,便沉沉睡去。
很奇怪,我平时很难才能做到深度睡眠,几乎每页都是在辗转反侧中度过的。可恶的是,一我根本就没法控制我睡眠的深度。但这次我就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可能是太累了吧,尽管这理由很牵强。
一只手悄悄推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