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人才能发光

法庭穹顶的射灯在许璟脸上投下蛛网状阴影，他转动轮椅靠近证人席，金属扶手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法官大人，请允许我补充关键证据。"他举起残缺的左手，无名指套着用电路板改造的临时戒指，"这是周氏集团境外实验室的实时监控，能看到他们在熔毁证据。"

旁听席骚动中，李珞瞥见许璟后颈渗血的绷带——那是上周越狱的周氏死忠用钢锥刺的。全息投影突然闪烁，画面里出现个戴着电子镣铐的女孩，正被押往熔炉。"停手！"李珞撞翻桌子，认出那是三年前失踪的实验室助手小雨。许璟猛拽他衣袖，指甲掐进他腕间淤青："这是三年前的录像！"

混乱中，周家千金突然起身尖叫："那贱人早就死了！"她妆容精致的脸在镜头前扭曲，"许总监当年亲手把她推下熔炉，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法警按住她时，许璟的轮椅突然失控撞向证人台，藏在扶手里的电击枪滑落，枪柄"S"字母的刻痕沾着新鲜血渍。

"小心！"李珞扑过去时，子弹擦着他耳际贯穿投影仪。烟雾弹在穹顶炸开，许璟拽着他滚进安全通道，轮椅扶手弹出微型滑索："抓住！"两人顺着钢索滑向地下车库，身后传来玻璃爆裂声。许璟的绷带在风中散开，露出后背新缝合的伤口——那是用订书机草草处理的枪伤。

改装货车里，老张叼着电子烟调试设备："周家余党劫了押运车，正在往旧港区跑。"屏幕闪烁间，李珞看见母亲被胶带封嘴的画面，她手腕上戴着许璟去年送的翡翠镯子。许璟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键盘上："他们在逼我们走水路......"

暴雨中的旧码头像头搁浅的巨兽，生锈的集装箱堆成迷宫。许璟趴在狙击点，瞄准镜里的红点随着呼吸起伏。李珞摸到他冰凉的指尖，发现他在用摩斯密码敲击扳机："别信人质位置"。二十米外的货轮突然鸣笛，探照灯扫过的瞬间，许璟扣动扳机——子弹打爆的却是船尾监控探头。

"西南角第三个集装箱。"许璟的呼吸喷在夜视仪上结出白霜，"你母亲在制冷舱，但有压力感应装置。"他突然撕开左腿假肢，抽出磁暴干扰器，"到闸口把这玩意......"

爆炸的气浪将李珞掀进污水沟。他挣扎着抬头，看见许璟的轮椅卡在集装箱缝隙，周家打正狞笑着举起液压钳。许璟却仰头大笑，扯开衣领露出心脏监测仪："来啊！这里连着港口输油管控制系统！"打手迟疑的刹那，老张驾驶叉车撞碎铁栏，集装箱如多米诺骨牌般倾覆。

制冷舱门开启时，李珞被冷气激得睁不开眼。母亲蜷缩在角落，腕间的翡翠镯正在渗出蓝光——那是许璟植入的追踪器。割断绳索的瞬间，舱内警报骤响，压力表开始疯狂旋转。

"抱着她往右滚！"许璟的声音从对讲机炸出。李珞护住母亲撞破应急窗，落海的刹那看见整艘货轮被炸成火球。咸涩海水中，许璟的轮椅卡在救生艇边缘，他正用牙咬着止血带捆住断腿，朝李珞比划潜水手势。

海底的探照灯突然亮起，照亮沉船废墟中成排的金属箱。许璟撬开锈蚀的锁，冷藏箱里飘出具具尸体——都是这些年"意外身亡"的科研人员。他打开防水袋，颤抖着拍下每张尸体的面部特征，直到镜头对准具穿着高中校服的骨骸。

"小雨......"许璟的氧气面罩蒙上白雾。尸体腕骨套着破碎的电子表，表盘凝固的时间正是他们大二分手那晚。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他最后看了眼腕间自制戒指，把证据芯片塞进李珞的救生衣。

浮出海面时，朝阳正刺破云层。许璟望着救援直升机降下的软梯，突然摘下氧气面罩："我该沉下去了。"他松开抓紧李珞的手，任身体被暗流裹挟，"活着的人才能继续发光......"

"你他妈敢！"李珞的怒吼混着浪涛。他拽着许璟的衣领掏出手铐，将两人腕骨死死锁在一起。金属齿扣咬进皮肉的瞬间，许璟看见十七岁的自己从深海浮上来，笑着把素描本塞给湿漉漉的少年："你看，逆光的时候，星星反而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