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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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籁俱寂。

宋亚轩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疯狂跳动，额头上布满了冰冷的汗珠。

又是那个梦……浓得化不开的迷雾森林，女孩惊慌失措的呼救声，还有他自己，无论怎么奔跑，怎么呼喊，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的身影被黑暗吞噬……

他急促地喘息着，试图驱散脑海中残留的恐惧画面。

他下意识转过头看向身侧。

刘耀文正面对着他侧躺着，睡得香甜安稳。少年均匀的呼吸轻柔地拂在他的颈侧，带来真实的暖意。一条手臂霸道地横在他腰间，即使在睡梦中也不肯松开分毫。

七岁的年龄差，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二十五岁的宋亚轩，早已被现实的残酷磨平了棱角，心底藏着无法愈合的伤疤；而十八岁的刘耀文，他的世界本该简单明亮，充满无限可能。

宋亚轩常常会觉得，让这样干净的灵魂卷入自己灰暗沉重的过去，是一种自私。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毫无防备的睡颜，宋亚轩狂跳的心渐渐平复了一些。他小心翼翼抓住刘耀文的手臂，想要轻轻挪开。

刘耀文嗯……

刘耀文在睡梦中不满地哼唧了一声，反而收紧了手臂，把脸往他肩窝里埋得更深，含糊地嘟囔。

刘耀文哥……别走……

宋亚轩动作一顿，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静静躺了一会儿，等到刘耀文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绵长，才再次尝试，极其轻柔地将那只手臂挪开，悄悄下了床。

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他走到书桌前。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静静洒在倒扣着的那个原木相框上。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轻轻将相框扶起。

照片上，十九岁的他和十五岁的宋子雯，并肩站在公园的喷泉前。

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宋子雯穿着连衣裙，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一只手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调皮地比着“耶”。

那时的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虽然表情依旧不算丰富，但眉眼间的柔和是显而易见的。

这是宋子雯失踪的前两年拍的。

那天她吵着要去城郊新开放的生态公园，他刚结束一场重要的考试，便陪她去了。他还记得，宋子雯在喷泉边兴奋地跑来跑去，水花溅湿了裙摆，还笑着说。

“哥，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里拍照好不好？”

可是，没有以后了。

指尖抚过照片上妹妹灿烂的笑脸，宋亚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四年了，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却始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找不到她的下落。

自责、悔恨、无力感……在每一个这样的深夜里啃噬着他的灵魂。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身后轻轻环住了他。

刘耀文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声音里是浓浓的睡意，却异常柔软。

刘耀文哥，你怎么在这儿？

宋亚轩身体微僵，下意识想把相框扣下。

刘耀文别藏……

刘耀文温热的手掌覆上他冰凉的手背。

刘耀文让我看看嘛。

这一次，宋亚轩没有拒绝。他任由刘耀文从背后抱着他，一起注视着这张承载着太多回忆的照片。

刘耀文子雯姐姐真好看。

刘耀文轻声说。

刘耀文笑起来和哥一样，眼睛弯弯的。

宋亚轩沉默着，喉结轻轻滚动。

刘耀文收紧手臂，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声音更轻了。

刘耀文哥，我知道你一直在查那件事。

这句话让宋亚轩猛地一怔。

刘耀文我……我不小心看到过你书房里的资料。

刘耀文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坚定。

刘耀文虽然我看不太懂那些复杂的分析报告，但我知道，子雯姐姐的失踪不是意外。

宋亚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从未主动跟刘耀文提过这些，他不想让刘耀文过早沾染这些黑暗。

刘耀文哥。

刘耀文转过他的身体，让他面对自己。少年的眼神在月光下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躲闪。

刘耀文我知道我年纪小，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我不想看你一个人扛着这一切。

他伸手，轻轻抚平宋亚轩紧蹙的眉头，动作温柔。

刘耀文你可以不用在我面前假装坚强。难过的时候，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

这番话，像是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宋亚轩心中筑起的堤坝。他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却没想到，原来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少年，早已看穿了他所有的脆弱。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刘耀文的肩上，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宋亚轩那天……如果我看了手机……如果我接了她的电话……她就不会……

刘耀文不是你的错，哥。

刘耀文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刘耀文是那些坏人的错。是他们处心积虑要害子雯姐姐。

他捧起宋亚轩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月光下，宋亚轩泛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水的模样，让刘耀文的心揪着疼。

刘耀文你看。

刘耀文突然指着窗外。

刘耀文今晚的月亮特别圆。

宋亚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夜空，清辉洒满人间。

刘耀文子雯姐姐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这轮月亮。

刘耀文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讲述一个美好的童话。

刘耀文她一定希望她的哥哥，能够平安快乐地生活下去，而不是永远活在自责和痛苦里。

他凑近些，在宋亚轩微凉的眼睑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吻去那将落未落的泪水。

刘耀文我会陪着你，直到找到子雯姐姐的那一天。我保证。

这句话，像是一个郑重的誓言，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宋亚轩望着少年无比认真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真诚和炽热的爱意。许久，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温度。

宋亚轩……好。

听到他的回应，刘耀文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承诺。

他高兴地将宋亚轩紧紧搂进怀里，像只大型犬一样蹭着他的发顶。

刘耀文那说好了！以后不许一个人偷偷难过！

宋亚轩被他这孩子气的举动弄得有些无奈，心底的阴霾却不自觉地散去了大半。他抬手，轻轻回抱住少年温暖的身躯，低声应道。

宋亚轩……嗯。

刘耀文哥。

刘耀文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刘耀文等找到子雯姐姐，我们带她一起去那个公园好不好？再在喷泉前拍一张照片！你，我，还有子雯姐姐！

这个充满希望的设想，让宋亚轩的心微微一动。他看着少年充满期待的眼神，似乎看到了黑暗中透出的一丝光亮。

他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宋亚轩好。

刘耀文把脸埋进宋亚轩颈窝，闷声说。

刘耀文哥，你以后要多笑，特别好看……

宋亚轩感受着颈间传来的温热呼吸，心里最后一点寒意也被驱散了。他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顶，纵容了他的撒娇。

刘耀文哥，我们回去睡觉吧？

刘耀文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刘耀文有我陪着你呢。

看着少年信誓旦旦的模样，宋亚轩点了点头。

重新躺回床上，刘耀文老老实实地侧身面对着他，轻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十指相扣。

刘耀文哥，晚安。

刘耀文轻声说，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刘耀文祝你梦到开心的事。

掌心传来的温度一路暖进心里。宋亚轩闭上眼睛，反手握紧了那只温暖的手。

宋亚轩晚安，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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