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冰淇淋的秘密

"干杯！"

六个玻璃杯在餐厅暖黄的灯光下相碰，杯中粉色的草莓奶昔泛起细腻的泡沫，林蕊希偷偷瞄向对面的顾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杯子边缘的奶油发呆，耳尖微微发红，自从校庆演出结束后，他总是这样时不时走神。

"然然小时候，"顾妈妈突然说，"第一次去蕊蕊家吃饭，把草莓酱当果冻吃了一大勺。"

大人们笑作一团，林蕊希记得那天五岁的顾然被甜得皱成一团的小脸，却还是固执地把她咬过一半的草莓也吃完了。

"现在能吃甜了吧？"林爸爸把草莓蛋糕推到餐桌中央。

顾然点点头，却把第一块蛋糕上的草莓都挑到了林蕊希盘子里，这个习惯从小学延续到现在，以至于她餐盘边缘已经积了一小汪淡红色的果汁。

"伦敦的草莓好吃吗？"顾爸爸突然问。

林蕊希的叉子顿在半空，她想起那些独自在异国超市挑选草莓的傍晚，总是下意识寻找国内常见的品种。

"太酸了。"她轻声说，"没有..."

"没有我家楼下那家甜品店的好吃。"顾然突然接话，眼睛却盯着蛋糕上的奶油花纹，"你...你以前总说..."

餐桌突然安静，林蕊希看见四位家长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顾妈妈甚至悄悄擦了擦眼角。

"下周游乐园新开了草莓冰淇淋车。"顾然迅速转移话题，声音却越来越小，"我买了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门票，指尖不小心蹭到奶油，在票面上留下一个滑稽的指印。林蕊希注意到票根日期旁边画着个小草莓，和储物柜里那些信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我要去洗手间。"顾然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等他离开后，林妈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然然这周每天都去那家游乐园。"

"说是要测试所有草莓味零食。"顾爸爸补充道，"连旋转木马旁边的自动贩卖机都没放过。"

林蕊希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她想起伦敦公寓抽屉里那本写满游乐园攻略的笔记本，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在计划着重逢后的约会。

洗手间方向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顾然回来时，头发和衬衫领口都湿漉漉的，像是刚用冷水洗过脸，他手里还拿着个湿纸巾，自然地递给林蕊希擦沾到果酱的手指。

"谢谢。"她小声说，指尖碰到他掌心时，发现那里有一层薄薄的汗。

"不...不客气。"顾然结结巴巴地回答，右手无意识地转着杯子的吸管。

回家的路上，四位家长故意走在前面，给两人留出空间，夏夜的微风带着花香，顾然的肩膀时不时碰到林蕊希的，又迅速分开。

"你明天..."林蕊希鼓起勇气开口。

"早上九点。"顾然迅速回答，"我来接你。"

他们在林蕊希家门口停下，顾然突然从书包侧袋掏出什么塞进她手里，是个草莓形状的小夜灯，按下开关后会投影出星空图案。

"给你。"他声音发紧，"怕黑的话..."

林蕊希怔住了，这个习惯还是小学时开始的，有次露营她因为怕黑睡不着，顾然就用手电筒在天花板照出星星给她看。

"现在不怕了。"她轻声说，却把小夜灯紧紧攥在手心。

顾然点点头，转身时书包突然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林蕊希弯腰帮他捡，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纸片，是伦敦某家知名甜品店的预约单，日期显示是去年圣诞节。

"那个..."顾然慌乱地抢过纸片，"就...收藏..."

林蕊希的心跳突然加速，她想起圣诞节那天发烧时做的梦，梦里确实有顾然的声音在甜品店门口询问...

回到家，她打开衣柜准备换睡衣，突然注意到行李箱夹层露出一个陌生的信封，抽出来一看，是伦敦青少年音乐节的邀请函，日期正好是她决定回国的前一周。

邀请函背面贴着一张便利贴，是妈妈的笔迹：「我们尊重你的决定。PS：然然不知道这件事。」

窗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顾然站在阳台上，手里举着一块小黑板：「明天记得穿运动鞋。PS：草莓冰淇淋管够。」

月光下，少年的白衬衫被夜风吹得鼓起，像极了那年夏令营时，他为她挡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