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一轮银月在水面上荡开，细碎的波光闪闪发亮，淡淡清风拂过，卷起席席往事。
是梦，未央宫中，风渐起，漫天黄叶飘落，落在李昭苏脚边。
她又被抓了回来。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逃出皇宫被她长姐李蓉抓回来了。
宫中已然没有了她的容身之所，她不想做这笼中鸟。
三位太监推门而入，将她押在长椅上，她不再反抗，这伤，身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太监挥动着手中木杖，一次次落在李昭苏的身上。
她紧闭着眼，手指死死扣住椅子沿边，湿漉漉的头发胡乱的贴在脸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最后一杖落下，李昭苏的双手才无力的垂下。
刑罚结束，太监们快步离开，李昭苏想拖着疼痛的身体起来，钻心的疼痛让她脱力从长椅上摔下，温热的液体涌出，鼻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腥味。
痛感席卷而来，她脑海中有一道声音不断叫嚣着。
好疼。
冷风寂寂，李昭苏勾唇惨然一笑，眼神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绝望之意。
活成这般鬼样子，不如死了算了。
她这样想。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沉重的眼皮压了下来。
模糊的视线中，她似乎看到了一道身影朝自己跑来。
裴文宣将李昭苏拦腰抱起，他眼睫垂下，眼眸猩红，眼底蓄起水雾，紊乱而沉重的呼吸暴露泄露了他的慌措。
李昭苏的额间冒出涔涔细汗，手指紧紧攥住身上的大氅，身子不停的颤抖。
裴文宣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肩膀，轻轻拍打着。
李昭苏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
*
次日清晨，太子李川携兵寻回了三人。
皇后口谕，宣李昭苏和裴文宣入宫。
李昭苏“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倚在桌旁，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道。
“听说你昨夜和裴文宣在一起。”
李昭苏“是。”
“你的婚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李昭苏“儿臣想听听母后的意见。”
“本宫欲将你嫁给杨泉。”皇后缓缓睁眼，垂眸看向李昭苏。
李昭苏蹙了蹙眉，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
李昭苏“杨家许了您什么？”
“兵权。”皇后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
李昭苏“您这是在逼死川儿！”
“是你父王在逼死我们！”皇后猛然起身，喝声道。
“你知道你父王废了杨家是为了什么，他是为了将肃王李诚的舅舅扶到西北王的位置，还要给他兵权，他才十四岁，他已经加封了亲王，如今他还要给这个小孩子兵权！”
李昭苏“母后，川儿是太子，只要他不被拿到错处，父王短时间内便拿他没有办法。”
李昭苏“但是您让我嫁给杨泉，父王针对杨家已久，只怕早就拿了不少错处，到时这些错都会落在川儿身上。”
“只要有了兵权，就算川儿有错又如何？”皇后勾了勾唇，眼底仿佛藏了无限阴谋。
李昭苏眸光微黯，眼底染上自嘲。
李昭苏“那我呢？”
李昭苏“兵权，太子之位，权力，这场婚姻中你可曾想过女儿？”
李昭苏“若我真的嫁给杨泉，我有几成机率可活？”
“出身如斯，这不是你我能选的。”皇后怔愣片刻，眼中的愧疚一闪而过。
李昭苏“母后，你知道的，我与裴文宣待了一夜，我不是没有选择的。”
“你难道要选那个什么都给不了你的小白脸吗？！”皇后怒斥道。
李昭苏“他不是什么都给不了我，他能给我安稳，给我想要的生活，父王不再猜忌我，会对我放下戒心，只不过，他没办法像杨家一样，给母后…给娘娘兵权。”
李昭苏“女儿对娘娘来说无足轻重，您心中装的是权力非儿女，即便我会死，你也要让我嫁给杨泉，只为来给你所谓的兵权铺路！”
皇后气急之下抬手朝李昭苏挥来。
“啪”的一声，巴掌重重的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
“你难道没有心吗，我就求了你一次，你要这么说我。”
李昭苏“您有心？您有心拿我的婚事做筹码？置我的性命于不顾？”
李昭苏垂眸，眸光转冷，掩去眼底的水雾，再抬眸已是神色自若。
李昭苏“母后，您不适合做个政客，此事交给我和川儿吧。”
话落，李昭苏转身欲离去。
“我如今只是想活下去，川儿得活下去！”皇后声嘶力竭的喊道。
李昭苏一只脚僵在了原地，深邃的眸底浮现一抹失望，手指攥紧了裙边，冷冷道。
李昭苏“那我呢，我就该死吗？”
*
李昭苏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裴文宣见状连忙上前。
裴文宣“殿下。”
李昭苏骤然转过头，紧紧咬住下唇，晶莹的眸子里雾气渐生，双眼中充满不甘。
裴文宣的目光落在李昭苏那泛着微红的面颊上，不自觉地，他的手缓缓抬起，却在距离她肌肤仅寸许之地戛然而止，最终缓缓收回。
裴文宣“公主，可否帮在下备一辆华贵的马车？”
李昭苏“马车？你想要做什么？”
裴文宣眉眼弯了弯，眸底氤氲着无尽温柔。
裴文宣“如你所愿。”
*
未完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