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完完全全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几人沉默着走向道场，没人分的清脸上的到底是雨还是泪
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忽然有了动静，暗紫色的能量暴起，碎裂的骨骼与血肉渐渐有了雏形
劳埃德再次睁开眼时瞳孔已然一片猩红
他冷笑着站起身，毫不在意身上的血迹
“蠢货…真以为死就能摆脱我？现在你没机会了…”
满意地活动了一下这具崭新的身体，劳埃德的身形没入一旁废墟
他回来了，以另一种方式
雨声喧嚣
————
黎明，道场
凯坐在房顶上一夜没睡，全身的每一个角落都被雨水浸透
他感到很冷
元素之力已经彻底消失了，这意味着劳埃德也死透了，他近乎麻木地坐在那里，仿佛被抽离
心里更冷，没什么情绪
房顶下的几人同样的无言
凯强迫自己继续保持这种对一切都不在乎的状态，不去关注内心无与伦比的痛苦
他从屋檐上翻下，去了墓园
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给劳埃德一个归处，即使在他看来他已经粉身碎骨
晦暗的天空下铁锹卖力摆动
顾不得擦去脸边汗水，他颤抖的手在石碑上刻下劳埃德的字样
做完这些他又在雨里沉默许久，直到注意到阴影下那道冰冷的目光
凯揉了揉眼，确认不是因为雨水反光而造成的幻象
“……劳…劳埃德？”他一脸错愕
他没看错，远处之人就是那个半天前已经体无完肤的，绿忍者
劳埃德从阴影下走出，眼中血色一瞬间转变为凯梦里才会见到的翠绿
“是我…凯，我好像…成功阻止他了”
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直到手臂上全是淤青后才回过神
不是幻境
他真的回来了
但真的是他么
理智告诉他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但眼前早已溢出的泪水和再也压抑不住的情感一瞬间让他放下了所有戒备
那双眼睛…明明就是他
劳埃德并未注意到凯复杂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故作轻松道：“我们回去吧，他们都在等着呢”
凯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脸上的那丝憔悴以及想要见到朋友的神态根本就不是能装出来的
两人就这样回去了
无人在意劳埃德推门瞬间眼中闪过的冷意
————
无比欢喜的大团圆
众人都为队长的回归感到兴奋不已，先前的阴霾顷刻间消散
生活中又一次充满欢声笑语
却没人想起那些不知所踪的元素之力
平静地过去一个星期
凯察觉到蹊跷，找劳埃德单独谈了这件事
他的回答有些含糊但又挑不出毛病
他的身体才刚恢复，绿色能量暂时还无法使用
凯又一次选择了相信
可一天后发生的事毁了所有的信任
凯、寇、赞外出巡逻，杰和劳埃德留下看守道场，妮雅继续养伤
三人回到道场后却在满是血大厅见到杰的尸体
赞上前分析：“…是刀伤，凶手划破杰的颈部大动脉，爆发大出血导致的死亡”
寇顿感痛苦不已：“闭嘴铁罐头！看清楚他是杰！杰死了！！”
“别吵”凯走近，那种该死的抽离感又来了
两人顿时没说话，最近凯确实冷静的有些不对头
“妮雅还负伤不可能杀死杰…调监控，赞，查一下今天有没有其他人来过这”
赞便去忙碌了
凯拍了拍寇的肩，递过纸巾：“知道你俩关系最好…但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悲伤，你先把他埋了吧”
寇点点头，抽噎着搬起杰的尸体
支开所有人后，凯的目光冷下来，投向劳埃德紧闭的房门
他不该疏忽的…始作俑者就在他们之中
赞的结果很快出来了：“今天没人拜访道场，但杰死亡的前后一个小时监控被人损坏了”
…看来就是他了
那个有着劳埃德外表的混蛋…欺骗了所有人居然还敢心安理得地呆在这里
强烈的怒火冲破理智束缚
房门被猛地踹开，这一动静立刻吸引了其他人过来
只见房间内的劳埃德丢下手中满是血迹的刀，转头看向这些昔日的战友
“早啊，各位”
冷笑浮上嘴角
“你们不会真以为…那个懦夫还活着吧？”
————
凯忽然间没了表情
那些一直被情感所蒙蔽的残忍真相此刻血淋淋地出现在他眼前
“所以…你动的手”
不是疑问句
四目相对，劳埃德索性不再伪装，猩红的眼眸又一次击碎了他们最后的幻想
“我？呵”嗤笑声响起
“这都要感谢你，凯”
“如果不是你那块破石头…我还想不到这么完美的伪装”
凯沉默一阵
“都是你计划好的？…所有的这一切都是？”
“怎么会呢…临时起意罢了，你们几个蠢货比我想象的要好骗”他脸上的嘲讽之色愈加明显
“那劳埃德呢？”凯下意识问道
“显而易见…死了，消失了”“你跪在那块石头前时他那点可怜的意识还在求我给他个痛快”
他早该想到的…
当时他摔成那样，怎么可能再活过来
但眼前这个拥有他躯壳的怪物可以
黑暗之主不死不灭的那套把戏已经被他学到了精髓
“混蛋…”寇攥紧拳头
劳埃德看向他:“想打架？”
赞淡漠的声音响起：“别过去…附近的黑暗能量指数已经爆表了，胜率不到1%”
凯捡起地上那把刀
“非要这么折磨我么…”
“你是不是觉得……玩弄我很有意思？”
“顶着他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劳 埃 德？！”
“哈”
“你现在这副不甘心的表情和他被我控制时简直一模一样”
说着他轻描淡写地挡下寇的攻击：“别白费力气了傻子…还指望他能回来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恶作剧?”
冰冷的目光转向凯
“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死？”
“放过他们”凯淡淡地看向他，“我任你处置…鬼怪先生”
“很好…我同意”劳埃德冷笑着走向凯，拍了拍他的肩
“至于你们几个…继续苟延残喘吧，别被我找到”
地牢
凯被几根铁链高高悬挂，嘴角处不断涌出温热的液体，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这就不行了？还真是差劲啊…”劳埃德说着掐住他的脖子，黑暗能量强行修复他的伤口
“玩够了么”凯扬起头
一拳落在他腹部，刚修复的伤口又一次被撕裂
“别走神，我亲爱的守护者”
“这才刚刚开始”
————
凯承认，他确实小看了劳埃德的手段
那把刀在他身上留下了最起码三十道伤口
但这股该死的能量又一次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眼看着地上的血越积越多，劳埃德依旧乐此不疲地继续着
撕心裂肺的痛苦无时无刻环绕着他
劳埃德就是这样，一次次让他濒临死亡，又一次次修复他的身体
但一想到这能拖住他给其他忍者争取逃跑的时间后他又忽然间平静了，就是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被折磨多久
一天一夜后
冰盐水顺着凯的脸滑过，流进他全身伤口，用无与伦比的疼痛强行刺激他保持清醒
他颤抖着睁开眼，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只满是血的手
劳埃德捏着他的脸，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感觉如何呢…为你那些朋友自我牺牲的感觉是不是十分美好？”他眼中的嘲讽之色毫不掩饰
凯虚弱地扬起头，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好极了…至少比你好”
“你顶着劳埃德的脸说话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是么”又是一刀捅进他肩膀
“你不会真以为我会信守对你的承诺吧？”
凯歪过头吐掉嘴里的淤血
“你什么德行我还是清楚的…但这不重要，至少我给他们争取了24小时”
“哈…”鼓掌声响起
“伟大，太伟大了，他们肯定会为这24小时对你感恩戴德的”
“但请你动一动自己仅有的那点脑子想想，一整天的时间他们能逃到哪”
“所有的穿越旅行茶都被我毁掉了，抓住他们是迟早的事”
凯张口，血喷了他一脸
“混蛋…你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换来的只是更加用力的，充斥黑暗能量的一拳
肋骨…断了三根
“史密斯，你该认清现实了”
凯连着吐了三口血，却依旧扬着头
“现实…我比你这个靠寄生的怪物清楚…”
“看着我的眼睛，你真的没想过那些过去么”
“这样伤害我…你真的能心安理得么”
“醒醒啊混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准备捅心脏时都会故意偏几厘米”
“闭嘴”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折磨我没有任何意义，不是么……”凯始终没有一丝要低头的意思
“即使你已经狼狈不堪？哈…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坚持你们所谓的正义么”
铁链突然间绷紧，凯满是血的拳头悬在劳埃德眉心前
他忽然笑了，笑的歇斯底里
“当然要坚持…我必须得坚持啊…我一直在等你，我等的太久太久了……”
他大口大口喷着血
“如果…连我都放弃了…一切就真的结束了啊…”
“我一直在等那双绿色的眼睛…”
凯惨笑着放下手，泪水混着血流下
“在你眼里我可能蠢得不可救药…但你懂个屁…”
“你现在占据着的这副躯壳，曾是我的一切…”
他的声音已经虚弱的几乎听不见
“至少让我知道……他曾存在过…”
那把刀彻底贯穿他心脏的瞬间，凯清楚地看见了他眼里转瞬即逝的，那丝他朝思暮想的，绿色
血溅
瞳孔在黑暗中渐渐失焦
直到那股该死的能量又一次修复了那具支离破碎的身体
————
忍者城边缘，寇停下已经没有能源了的车看向赞
“现在去哪，这破车一点油没了”
“先休整一下吧，妮雅该换药了”
“不知道凯怎么样了…”寇跳下驾驶位，去后边将妮雅抱出来
赞开始为她处理伤口
“这样一直跑也不是办法啊，我们需要反抗”寇坐在一边，略显烦躁地等待
“没有反抗的余地了”赞冷淡的机械音传来，“我的数据显示我们现在与劳埃德对抗的胜率为零”
“但总得试试吧？我们是忍者，况且…劳埃德说不定……”寇忽然说不下去了
“你忘了他是怎么杀死杰的？”赞头也不抬地为妮雅绑绷带
“不要用这么轻描淡写地语气提这件事行不行？！那可是杰！”寇听到杰这个字就立刻爆发
“我知道，我当然明白”赞指了指自己关闭的情绪调节仪，“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活下去，不然他就白死了”
寇沉默了
昏迷许久的妮雅忽然间睁开眼：“这是…哪？”
————
凯慢慢从满是血的地上爬起来
他忽然发觉身上的铁链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
“混蛋…还算有点人性”凯暗骂着看向出口
门没锁，他拖着痛苦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向那里
冰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想去哪，我亲爱的守护者”
凯扭头看向他
“又在玩什么把戏”
下一秒劳埃德说出的话让他瞪大双眼
“你那位魂飞魄散的大人物…在你慷慨激昂的演讲下回来了”
“什么？！”凯不顾身体的虚弱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说劳埃德回来了？！”
劳埃德拽住他的手把他摔在地上
“别弄脏我的衣领…那个蠢货想见你最后一次”
“什么…意思？”凯脸上的狂喜褪去
“为什么是最后一面？”
劳埃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在精神世界里跪着求我，求我不要杀死你，他要用他的灵魂换你的命，并且再见你一次”
凯的表情由痛苦转变为错愕
“那个高傲的劳埃德为我跪下了？”
“这重要么”
劳埃德有些惊讶地望着满脸泪水的他
“怎么能不重要……”
“我要求你不要遵守那个约定，放过他的灵魂…求你”
————
冷笑声响起，凯被按在墙上
“你算什么东西…他的命现在在我手里”
“我同意让你见他”
劳埃德手里燃起一团微弱的绿光
“…但我答应的是最后一面”
说罢那团能量在凯不甘的目光中消散
“混蛋…我要杀了你…你这个…”
话还没说完便被劳埃德掐住脖子，巨大的力道让他身后的墙都被震的龟裂
“…看到了吗，你心心念念的大人物死了，彻底死了…哈哈，你就是个废物”
“你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
凯咳着血惨笑
“…那又怎样…总比你这个…怪物…强一万倍”
“闭嘴”力道猛地增强令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凯的脸色变得惨白
“…真是烦人…他死了这具身体也会跟着衰竭…”
劳埃德忽然松开手，凯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我需要一个新的…”
他望着一步步逼近的劳埃德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要干什么……”
凯望着他紫色的双眼感到恐惧，但是他已经无路可退
“…还不明白么史密斯，你是比他更完美的容器”
紫光吞没一切
昏暗的地牢中惨叫声回荡
一整天过去
倒在地上的凯睁开冰冷的眼
————
同时
寇等人在忍者城边缘的一个废弃小屋里安顿下来
妮雅的状态恢复的不错，此刻她正坐在病床边拆绷带
忽然间耳边传来一声闷响，她错愕地抬头
与凯的合照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相框碎了一地
“什么…情况？”
她感到身旁一冷，扭过头发现凯出现在毫无防备的她旁边，手中的刀还在滴血
“好久不见，妹妹”那双眼睛却让她不寒而栗
“你…怎么会在这？”
“…无论你去了哪哥哥都会找到你，不是么”
凯轻描淡写地将刀从她心口处拔出，无视她的震惊与愤怒
“你不是凯……你把他怎么了…”
“不不不，你们都死了我就是了，我只不过是…借用了他的身体而已”他依旧是这副平淡的语气，哪怕妮雅的血已经溅在他脸上
他提刀冷笑着离开
“永别了，我的好妹妹…”
“下一个是…铁罐头”
血透过门缝渗出来，无人在意
————
赞在门外专注地维修车的引擎，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有人在靠近
凯的手忽然搭在他肩上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嘿，伙计，我回来了，想我了没”他换上另一副亲热的语气，瞳孔也瞬间变回棕色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赞刚准备打开情绪调节仪，心口处却传来一阵痛感
凯当着他的面捏碎了他的能源核心
“蠢货…看来这张脸，真的很好使”
赞倒下前还在思考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直到眼里的蓝光熄灭
————
寇郁闷地躺在房顶上，他还是无法放下杰的死
眼角余光瞥见身旁多出来个人，他以为是赞
“伙计你忙完了？”
“胡扯什么呢，看清楚我是谁”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寇忽然感觉有些耳熟，转头的瞬间瞳孔放大了两倍
“凯?”惊讶过后随即是疑惑
“血腥味……？”他皱起眉头
凯却是毫不在意地
“你搞错了，哪里来的血腥味”
“不…”寇颤抖着摇头，不知何时已经将刀横在他脖颈前
“…凯从来不会这么平静的辩解，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他见状收起笑容，尽管脖颈处已经多了一道血痕
“既然已经被猜到了，那我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
寇愕然，可他话还没说出口，窒息感便传来
凯抓住他的瞬间强大的力道爆发，捏碎了他拳头中的每一根骨头
剑掉在地上
寇的脸色渐渐向紫红转变
他才注意到凯这身衣服并非本是红色，实际上全都是别人的血
“赞…和妮雅…也被你杀了？”他不再挣扎，只想要知道结局
“你觉得呢”凯加大力气的同时从口袋中摸出一小块赞的能源，在他眼前晃了晃
“……怪物”寇艰难地喘息着
“……你怎么下得去手的…他是我们的兄弟”
凯闻言笑了，眼底满是残酷的杀意
“兄弟？真无聊，五分钟后我会对他们说你们被黑帮围攻了”
寇已经无法呼吸，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凯不耐烦地丢下他的尸体
火光冲天，一切化为废墟
他转身离开的瞬间瞳孔永远定格在了紫色
“……清理尸体，真是麻烦呢”
凯的灵魂在精神世界里不断撕扯着束缚他的铁链，虚弱的惨叫声无人在意
永生永世活在无止境的痛苦中，背负着杀死同伴的自责
外界，凯控诉着那些并不存在的黑帮的罪名，在几忍者的墓碑前哭的撕心裂肺，实则一滴泪水没有
风波过去
没有人怀疑那双眼睛为何由棕色转为暗紫
冷淡的火焰燃烧着，烧毁那些罪恶的过去
留下的只有千疮百孔的人性
雨中
凯在劳埃德的墓碑前刻下两句话
“这里躺着两个人”
“一个从未活着，一个从未死去”
……The end
5464字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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