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上回说到，美娘被秦钟背着回到了翠喜楼，下午仔细打扮了一番，便下了楼。此时的她和两个侍女，在众人眼中，好似天仙下凡一般。

此时已到了傍晚。屋外月色如钩，月影如银，如缟素一般的光华，洋洋散散的镀满街道上的每一块砖瓦。喧嚣与繁华与白日相比，竟也不相上下!街道两旁各种摊位林立，各色商品琳琅满目。丝绸，瓷器，古玩等各式奇珍异宝，吸引了众多路人驻足观望。几个江湖艺人正在表演吞刀吐火，胸口碎大石等绝技，围观的人群不时的发出阵阵喝彩声。孩子们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嬉戏打闹，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十景堂两岸的教坊妓院甚多，灯火通明，美酒丝竹，甚至连空气中也夹杂着脂粉的香味。四面八方都充满了宝马香车纸醉金迷，令人稍不留意，便会溺死在这莺歌燕舞的温柔乡里。怪不得诗人林升在《题临安邸》中会说＂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呢。

与外界的热闹不同的是，今晚的翠喜楼却显得相当的宁静。莫非九妈今晚善心大发，让手下妓女们早早休息了不成？想什么呢？压根儿就没那种好事儿!因为今晚翠喜楼的姑娘们都出局了，就留下来九妈，美娘，秦钟和几个侍奉的丫头，因此今夜的翠喜楼才变得如此安静。

这时美娘站起身来道：＂秦公子，请允许我在这样场合这样称呼你，为了感谢你今早背我回来，我要特意为你表演古筝，外加唱曲助兴，如何？＂说完便让丫鬟摆好古筝。秦钟道：＂早就听说你精通音律，只恨未得一见，今日有幸，总算是可以欣赏啦！＂九妈道：＂我的儿啊，这都几点了呀？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吧!你不饿人家秦老板还饿呢!等人家吃点东西，你再唱也不迟啊!＂

不多时饭菜便端上了桌。荤素搭配，显得格外丰盛。映入秦钟眼帘的有外焦里嫩的红烧狮子头，色泽红亮，香气扑鼻；有肉白如雪的清蒸鲈鱼，鳞片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雪白的鱼肉轻轻一咬，鲜美的汤汁便会立刻在口中炸开花。还有盐水鸭，鸭皮白而柔嫩，肥而不腻，鲜香味美，同时具备了鲜，香，酥三个特点。还有好多好多，秦钟压根叫不出名字的菜和美酒。主食这还是米饭，跟上次一样，一个小丫鬟站在旁边，等着客人吃完了好再盛。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美娘道：＂我这都睡了一上午，还不怎么饿呢！你们边吃边看我的表演吧！＂秦钟两眼放光，满怀期待的看着美娘，九妈也道：＂也好，我也好久没听你的古筝了，开始吧！＂于是美娘便走到古筝前，坐在凳子上，开始演奏。那悠扬的筝声，时而清脆，如同小溪里的泉水叮咚，时而忧伤，好似那山谷里的幽兰。时而高亢，宛如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在拼搏厮杀；时而又婉转，好似一位心思细腻的少女，在述说自己的心事；时而又像一缕阳光，照亮了大地；时而又像一团熊熊的烈火，燃烧着激情。一旁的秦钟兴奋极了，脸上笑着，不自觉的跟着节奏手舞足蹈起来，道：＂你的技艺高超，真了不起!真真是出神入化，余音绕梁!＂美娘含羞一笑道：＂秦公子过奖了!＂九妈也赞叹道：＂许久不听，你的琴技果然原先更加熟练了!＂美娘道：＂还不是妈妈您教的好吗？＂秦钟也道：＂这就叫名师出高徒嘛！＂九妈得意的笑了。

接着美娘又道：＂我除了弹筝，还会，唱曲呢？＂＂好，快快唱来!＂于是美娘便让绿萼伴奏，那筝声虽不及美娘一半，却别有一番风味。自己开嗓唱到：＂夜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谁知才唱了一句，就被九妈打断道：＂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识趣啊？秦老板平时工作那么辛苦，今晚好不容易来一次，为的就是放松一下心情!你竟然唱这种曲子？赶紧换一首吧！＂＂我就是看到今夜月色如钩，才想到这首!＂秦钟也道：＂王妈妈，既然她选择了这首就让她唱下去吧，我感觉挺好听的！＂＂嗯，既然秦老板喜欢，你就好好地唱吧!＂于是美娘接着唱到：＂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星已稀!请明月代问候，思念的人儿泪常流!月色蒙蒙夜未尽，周遭寂寞宁静。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独坐苦孤零，人隔千里无音讯，却待遥问终无凭？请明月代传信!寄我片纸儿慰离情!＂九妈一脸满足的点着头道：＂还是秦老板真有眼光，果然挺好听的！＂在看一旁的秦钟，两眼放光，嘴角上扬，双手停在半空当中，仿佛被定身法定住了似的!直到九妈喊他，他才反应过来，边鼓掌便道：＂你的声音真是独一无二的!缠绵婉转，却情谊深长，闻之令人心中为之一颤。这是我从小到大听过的最好的歌!而你就是世上最好的艺人!＂听这话，美娘谦虚的说：＂秦公子过奖了，我这都是些雕虫小技，不足为奇!＂＂可你的歌声中分明还夹杂了些许幽怨，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呢？＂＂嗯，哪有啊？我就是看到月亮，有感而发罢了！＂九妈也在旁边打掩护道：＂哎!这歌都是老曲了，就是老身教的!我养这闺女，可比亲闺女还亲呢!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哪来的什么幽怨啊？＂说完又冲美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坐下吃饭。

＂嗯，这倒也有可能!也许是我自己的心境问题。＂＂是啊!肯定是秦老板平日里工作太辛苦了！因此今晚好好吃上一顿，早些休息吧！＂九妈边说，边往秦钟碗里又夹了一些菜。接着厨房又上了一些凉菜和水果。在秦钟看来个个都是色香味俱全，令人回味无穷。

这顿饭吃完后，便到了深夜。此时出局的姑娘们，也已陆续回来了。秦钟便准备掏钱，结果被九妈一把拦住道：＂这顿饭是我家为表感谢，特地请您的!怎么能让您掏钱呢？＂美娘也道：＂公子对小女有恩，今儿这顿饭算我的!以后你常来不就还了吗？＂听了美娘的话，秦钟只好答应。之后便准备起身离开，道：＂以后我一定常来!我都离开店里一天了，明天还得早起发传单呢!因此今晚必须得回去了!＂可九妈和美娘软磨硬泡，死死拽住他，就是不让他走!秦钟势单力薄，无奈只好留下。

那么美娘非得留下秦钟到底有什么事儿吗？秦钟又能否帮得上忙呢？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