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男孩

去年夏天，两个长得漂亮的男的搬进了这里。他们问我，这片儿土地这么好，房子大，出口又朝南，晒得暖和，居然又便宜，又没有人抢？

我只叹口气，笑着回应他们，名声不好，在这里住过的都送去西天了。

我这么直白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两人都是男人，我想着应该不会害怕，果断极了吧。可一个长得漂亮些的居然开始担心了，我才知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是对新人。

“狗蛋儿，会不会有危险啊，凶宅啊这是。”“不会，有我在呢。”

我笑着看他们，询问了他们的关系。他们承认了，确实是新人。他们似乎有些防备着我，令我有些不懂。我就告诉他们，我也曾有个爱人是男子，就是这里曾经的住客。

我叫贺峻霖。

正是不惑之年。

好多年前，这里有座大山，山上光秃秃的，也没有杂草，是我奶奶打理的。在我还小时，奶奶在这里过世了，于是我们一家子从老远过来，给我的奶奶办白事。奶奶在这里住了很久，于是我们打算把她葬在这里。正好前面有座山，奶奶执意要开垦，于是被她打理得干干净净。我们经过孟村长同意，便将她葬在那里。我的父亲是个好儿子，不愿离开奶奶，就搬家来了这个村庄。可他不是个好父亲，救火时，牺牲在了大火里。

我深刻地记得那场大火是怎样吞噬我父亲的躯体。他还喊着母亲的名字，以为我没有看到母亲是哭得怎样支离破碎，他自己是怎样边哭边笑，老房子是怎样从彩到黑。

于是山上留下两座坟。

母亲不愿意一心想和我父亲一样成为消防员的我继续走这条老路，便让我就在村子里的便利店当收银员。我爷爷就曾经是干这个的，虽然一直被奶奶唠叨这个位置有多么无能，就该和她一样去为村里的老百姓开垦那座山。

母亲不识字，于是在村里种地。我懂些算数，文字，还有一些英文，都是我父亲教的。那时记性好，什么都记得住，便一样记住了一个不该记住之人。

那天，看起来和我一般大的小男孩，给我递了一张钞票。钞票皱巴巴的，泛着黄，莫名热乎乎的。他向我买了店里最便宜的两包干脆面，两包辣条，迅速抓了一把找零就一溜烟跑了，鬼鬼祟祟的样子好像是偷来的一样。就在我打算把钞票履平，好好放到钱包里时，我发现钞票的一角有些焦黑。

“烧黑的？”我不懂这方面，印象里只有烤火的时候，拿餐巾纸来烧，餐巾纸会出现这样的黑色。火让我想起父亲，于是赶紧端端正正放进了钱包。

晚上，我把高兴地钱包递给母亲，告诉她今天比昨天多赚了五块。母亲也很高兴，夸我是个好宝贝。可当她把钱从钱包里拿出来的时候，她却停顿了。她告诉我说，这张边角焦黑的钞票是不能用的，叫我找它的主人换掉。

第二天，我没见到那个男孩。

第三天，也没有。

第四天，还是没有。

第五天，在太阳就要落山的时候，那个男孩可算是出现了。他和上次一样，买了店里最便宜的干脆面和辣条。塞给我的钱变得干净来了很多。我当时猜想，这会不会是我上次找他的钱。就在想着的时候，他又要走，我赶紧喊他。

“喂！”

那个男孩回头看了我一眼，赶紧跑了。

我可太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我赶紧追了上去。我开始好奇他的那对眼睛了。他就看了我一眼，可我记得很清楚。他的眼睛一圈都是红的，脏脏的。他跑的不快，可他比我领先出发，跑了一会儿还是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