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烦人

“就是要离开这里，没为什么。”母亲说完就冒着大雨走了。我试图去抓她的衣袖，告诉她父亲，奶奶，浩翔都在这里不能走。可显然，母亲已经下了决心，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好像失掉了魂魄一样走向收银台，一瞬间没看清楚眼前的画面。

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事情，什么奇怪的事情。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我才留意到严浩翔在做什么。

那条蛇，在啃严浩翔的左手。

严浩翔在笑什么？！

严浩翔，你在笑什么？！

他只是又呼唤一声，那蛇便不啃了，缠绕到严浩翔的手臂上，好像刚刚在我面前发生的是件空事。

我忘掉了刚刚母亲对我说的一切话，摇晃着严浩翔的肩，想让他清醒些：“你在干什么啊？！你让它吃你的肉做什么？！”

那蛇也是通人性，过来就咬我的手。我吃痛赶紧放开，严浩翔这家伙居然还来关心我，先向那蛇，好像是呵斥了几句，又来捧着我的手看，翻来覆去地看，又挤出我的血来擦干净。他包扎完了我的伤口后，我倒是先给他来了一巴掌。

那巴掌有多响，他后来有多伤心，我大抵是再也忘不掉了。

“你干什么让那蛇咬你啊？！不知道疼吗？！我们家有肉你拿给它吃呗，你干嘛给它吃你的肉啊，啊？这么摧残自己的身体不想活了吗？！还笑，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以为没人在意你吗？！！！你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到身体，我……”我说不下去了。

那家伙的嘴已经抽搐得不行了。

我停止了攻击，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这个伤心透了的人儿抱进怀里。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眼泪热乎乎的，止不住地流啊流，我衣服全湿透了。说是他比我小，可这孩子长得着急，已经比我高了些。我慢慢把他抱回座位上，去找更多药给他包扎。

回来时，人已经跑没影了。

“不会吧……”我朝门外的大雨滂沱看去。

我找了把伞，追了出去。我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又是回那个破地儿了。

我又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又一次感叹这黑黢黢的破地怎么还不拆，又一次走向房子的背后。我走向那个他搭的帐篷，朝里面看。

严浩翔，正在那里抱着膝盖哭。全身湿透了，头发又变成了我刚见到他时那邋里邋遢的样子。

他发现我了，又露出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看向我。只看了一眼，又垂下头去。

我先看向他的左手，发现被包扎好了才上前去。“伤心了啊，呃，我担心你嘛，语气重了一点……下不为例，我…我错了啊，原谅哥哥好不好？哥哥再也不这样了，对不起嘛。”

我都不记得我上次说对不起这个别扭的词都是什么时候了。

他一下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把我扑倒在地上，趴在我的胸口哭。我还能如何呢，我也就只能拍拍他的背，摸摸他的头发了。

“哥哥…坏……”他哭得厉害，喊了几遍只能听清“霖霖”“哥哥”以及一类骂我的坏字眼儿。

“好好好，好好好，哥哥坏，哥哥坏……”事实上，能听到他叫哥哥，我真的是好开心，比“霖霖”听着顺溜舒服多了。

他真的是哭到天黑啊。我深刻地记得那个时间点，我母亲喊了我俩很久回家吃饭，是村里人告诉我的。到最后，看到严浩翔一副凄惨样儿说我欺负他，就又罚我没晚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