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和你谈恋爱，我真的太累了……”像一道最终的判决，在空气中凝固，沉重得让人窒息。

许凯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落下来。他看着眼前泪流满面、浑身写满了抗拒和疲惫的白鹿，所有准备好的说辞、所有的解释和保证，都在她这句掏空了力气的话语面前，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是啊，累。他给她的是什么？是漫长的等待，是石沉大海的消息，是重要时刻的缺席，是流言蜚语中的独自面对。他用“为未来奋斗”编织了一个华丽的牢笼，却让她在里面一点点耗尽了对爱情所有的热情和期待。

白鹿没有再看她，她用手背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一丝冷静。她拉过行李箱的拉杆，轮子在地板上发出咕噜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许凯依然挡在门前，但他的姿态已经不再是阻拦，而是一种濒临崩溃的无措。他的防线，被她那句轻飘飘的“太累了”彻底击溃。

“让开吧，”白鹿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但语气是平的，不再有激烈的情绪，只剩下彻底的倦怠，“别再让彼此更难看了。”

这句话比任何怒吼都更有力量。许凯看着她那双曾经盛满星光，此刻却只剩下红血丝和空洞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向旁边挪开了一步。仅仅一步，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门外的空间露了出来，像是一个可以逃离这一切痛苦的出口。

白鹿没有任何犹豫，拉起行李箱，侧身从他让出的那道缝隙中走了出去。她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渐行渐远，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许凯的心尖上。

“砰——”

一声轻响，门被带上。

不是重重的摔门，而是那样一声克制又决绝的闭合。这声音宣告着，她真的走了。将这个充满了他们共同回忆，此刻却只剩下冰冷和伤痛的空间，留给了他一个人。

许凯僵在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许久，他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后背顺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玄关的感应灯熄灭了，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他抬起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在黑暗中低低地回荡。他终于明白了“后悔”二字的千钧重量，那是一种连呼吸都带着刺痛的绝望。

他赢得了世界，却在那个至关重要的战场上，一败涂地，连挽回的资格似乎都失去了。

而电梯下行的数字，如同倒计时，宣告着他幸福生活的终结。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这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无法收拾的残局。追回她的路，似乎比任何商业征途都要漫长和艰难。

他以为的成功，他以为的为她搏来的未来，在此刻都变成了讽刺。没有她的未来，算什么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