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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染红了通往京城的官道。靖远侯程驰勒马驻足，远眺暮色中若隐若现的城墙轮廓，十年了，他终于再次回到这座承载着太多记忆的皇城。
"侯爷，再有半个时辰便可入城。"副将赵青驱马上前，低声道："末将已派人先行通报。"
程驰微微颔首，古铜色的脸庞上看不出喜怒。北疆风沙磨砺出的皱纹间嵌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此刻正微微眯起，审视着官道两侧过于安静的密林。
"传令下去，全员戒备。"他声音低沉，右手已不动声色地按在了剑柄上。
赵青一愣："侯爷是怀疑..."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取程驰咽喉！
程驰侧身避过，长剑已然出鞘。"有埋伏！保护侯爷！"赵青大喝一声，二十余名亲兵立刻结成防御阵型。
箭如雨下，数名亲兵应声倒地。密林中冲出数十名黑衣人，刀光剑影间直扑程驰而来。这些刺客身手不凡，招招致命，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程驰挥剑如风，接连斩杀三人，但敌众我寡，亲兵们渐渐不支。一支冷箭射中他的左臂，鲜血顿时浸透了衣袖。
就在危急时刻，一道青色身影如鬼魅般掠入战圈。来人手持一柄细剑，剑走偏锋，所过之处刺客纷纷倒地。更奇的是，他剑上似淬了某种药物，中剑者不过三息便瘫软如泥。
"这位将军，请随我来！"来人一把抓住程驰未受伤的右臂，力道之大竟令他一时难以挣脱。
"你是何人？"程驰警惕地问。
青衣人回头，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面容，唇角微扬："救你的人。"
不知为何，这笑容让程驰莫名安心。他吹响撤退的哨声，剩余亲兵护着二人迅速撤离战场。青衣人对地形极为熟悉，带着他们穿过一条隐蔽小径，很快甩开了追兵。
一间隐蔽的山洞中，青衣人点燃火折，这才正式打量程驰："靖远侯果然名不虚传，三十名'影蛛'杀手竟拿不下你。"
程驰瞳孔微缩："你认得我？也认得那些刺客？"
"江湖人自有消息渠道。"青衣人取出随身药囊，不由分说撕开程驰的衣袖，"箭上有毒，不及时处理，这条胳膊就废了。"
程驰任由他处理伤口，暗中观察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眉目如画却自带一股疏离之气，举手投足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手，修长白皙，却布满了细小的疤痕，似是常年与药材打交道所致。
"在下宁焕，一介游医。"青衣人似察觉他的目光，头也不抬地说，"途经此地，恰逢侯爷遇险，举手之劳罢了。"
"宁先生医术不凡，武艺更是了得，怎会只是游医？"程驰试探道。
宁焕轻笑："侯爷征战沙场，不也懂得诗词歌赋？人总有多面。"他包扎完毕，起身拱手，"毒已清除，伤口三日不可沾水。侯爷保重，在下告辞。"
"且慢。"程驰叫住他，"宁先生救命之恩，程某无以为报。不如随我入京，暂住寒舍，也好让程某略尽地主之谊。"
宁焕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侯爷就不怕我另有所图？"
程驰大笑："程某这条命都是先生所救，还有什么可图的？"
两人对视片刻，宁焕终于点头："也好，我本就要入京采买药材，便叨扰侯爷了。"
三日后，皇宫大殿。
"爱卿镇守北疆二十载，劳苦功高，朕心甚慰。"皇帝端坐龙椅，声音不疾不徐，"此番召回，一是让爱卿好生休养，二来也想听听爱卿对北疆局势的见解。"
程驰单膝跪地，铠甲在身无法行全礼："臣惶恐。为国尽忠乃臣本分，不敢言功。"
"侯爷过谦了。"一旁丞相柳璨笑眯眯地插话，"若非侯爷坐镇北疆，戎狄早就长驱直入了。只是..."他话锋一转，"近来朝中有议论，说侯爷在边关拥兵自重，不知可有此事？"
程驰心头一凛，正欲反驳，皇帝却先开口了："柳相言重了。程爱卿忠心，朕从不怀疑。"说着看向程驰，"爱卿一路劳顿，先回府休息吧。三日后朕在御花园设宴，为爱卿接风。"
退朝后，程驰走在宫道上，背后已是一片冷汗。皇帝的"从不怀疑"比柳璨的明枪暗箭更令他心惊。那看似温和的目光背后，分明藏着深不可测的算计。
"侯爷。"赵青在宫门外迎上来，低声道："府中已安排妥当，只是..."
"但说无妨。"
"我们的人发现，府中新添的仆役中，至少有三人是各方势力的眼线。"
程驰冷笑一声："意料之中。"他翻身上马，忽然想起什么，"那位宁先生可安排好了？"
"按侯爷吩咐，已请入府中暂住西厢。"
程驰点点头，目光投向远处巍峨的皇城。十年未归，这京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而那位神秘的宁焕，或许会成为他在这潭浑水中，意想不到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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