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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国入秋,原本一片葱绿的街边绿植开始泛黄,叶片从最外沿的开始,枯意一点点内渗,深浅不一的焦黄色的点错落分布。
杨博文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
这让宋余流开始生出一些不安的情绪。并非因为一个长久待在后院里的人妇见不到丈夫的心慌,而是因为那些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流言。
中央街政府军队镇压工人的示威活动,甚至闹出了人命。原本气势汹汹想要讨说法的工人,顷刻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那些工人均不是能豁得出命的人。或许生活对他们算不上仁慈,但他们是其家庭的支柱,一旦他们倒了,他们身后的家庭就将分崩离析。
武力可以镇压运动,但却堵不住悠悠众口。又撞上不少企业家弃车保帅宣告破产,保护他们最根本的财产。
一时间,工人的岗位缩减到了从未有过的拮据数量,物价飞涨,股票市值狂跌,这甚至影响到了杨家。
她很难不注意下人们在工作间隙闲聊时流露出的惶恐,他们甚至开始怀疑,杨家将在不日后彻底倒台。
杨博文“你们如果这么想,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们。”
杨博文“比杨家没落先一步到来的,是你们的解雇信。”
时隔几日,杨博文再出现在宋余流面前。他依然是那般果断而无情的作风,眉间温和却隐隐压着一股阴鸷,侧过目来对上宋余流时,宋余流忍不住心中一跳。
无论如何,她都害怕杨博文。
杨博文看见宋余流时脸色才有所缓和,大步走过来停在宋余流身前。阴影挡住面前的光线,宋余流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先生”,手就被杨博文无比自然地握住,牵起来。
杨博文“今天阳光那么大,夫人怎么站在这里。”
杨博文“太晒。”
他这般的体贴是常态。尽管这种体贴让宋余流不自在。
她压下心底的不安,扬起一抹恬静温顺的笑容,像被杨博文彻底驯服的乖猫,顺从地挽着杨博文的胳膊往屋里走。
给他倒茶,给他拨橘子,递到他唇边。
宋余流“最近很累吧。”
宋余流“我听说最近外面很乱。”
她佯装不经意地提起,就好像夫妻之间饭后闲谈一般。
宋余流“发生什么大事了么?好像最近很多家银行倒闭了。”
杨博文“最近确实有些不容乐观。”
杨博文不着痕迹地掀起他单薄的眼皮,有些凉薄的目光带着些难以察觉的猜忌,不动声色地扫过宋余流,然后咽下她方才喂到自己嘴边的橘子瓣。
不太酸,还算甜。但是很凉。这就像杨博文给宋余流的喜欢一样,不清不楚的缠绵与温情,琴瑟和鸣之下的两个人中间却永远隔着一堵防备的墙。
杨博文“如果杨家出事,我们就离开塔国,怎么样。”
杨博文“就你和我,远走高飞。”
他扬唇,目光落在宋余流那不见喜怒的表情上,他看着她温和的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那短暂的愣神还是被他敏锐捕捉到。
杨博文“你不愿意?”
他的目光骤然冷却下来,薄唇轻启缓慢而低沉地吐出四个字,手中的茶杯轻轻地落在桌案边。
这才是一贯的他。精明算计,阴鸷多疑。
宋余流下意识抓紧了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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