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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深秋,天愈来愈冷了,屋子里开始烧起暖炉,鹅绒的被子与毛毯扯在一起分不清楚,整个房间都暖乎乎的。
怀孕的时间点挑得不好。大夫怪杨博文,怎么这么不节制,偏偏挑她精神还没恢复的时候要孩子,况且宋余流身子底一般,马上临近冬天,天太冷了。
杨博文那时脸上挂着和煦的浅笑,谦和地认个错,说会好好照顾宋余流,近乎寸步不离。
现在市场不景气,杨博文连着算了几笔亏损的账面就把手底下还在经营的企业与工厂暂且关停,他不缺钱。
眼下里,没有比保宋余流的胎更重要的事。
陈浚铭“哥啊,嫂子天天躺着都要闷坏了。”
陈浚铭“不如让我带小嫂嫂出去逛逛?”

从外头风风火火跑进来,陈浚铭额前的刘海都被风吹开,露出些额头,一身寒气刚进来就被屋里的暖意驱散。
杨博文不动声色地斜睨他一眼,看他一天天没个轻重的样子,忍不住皱起眉训他。
杨博文“你来做什么,没大没小的,冲撞你嫂嫂。”
杨博文“再说,你嫂嫂身体不好,你少想些有的没有。”
兄弟两人的关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亲密无间。但至少表面看起来很和睦。
陈浚铭姓陈,跟的是他那个曾被老爷子千娇百宠的继室。杨博文跟着父亲姓杨,母亲是端庄持重但早逝的先夫人。
两兄弟从前也有过不和睦的时候,但在日渐成熟与相处中也明白了,在这个岌岌可危的老派家族,于这个风头正紧的变革时代,谁都没办法独善其身。
唯有彼此盘根错节,互相渗透,才能共同支撑杨家如今天一样立于不败之地。
陈浚铭“我哪有没大没小……”
偏在这时,杨博文的心腹从外头进来,神色有些慌张,瞥见陈浚铭时稍稍收敛,俯身低头凑到杨博文耳边说了什么。
杨博文脸色一变,也顾不得陈浚铭,起身快步出去,身后的心腹也跟着一起。
于是屋里又沉寂下来,只能听得见女人安稳的呼吸声。
陈浚铭转身踏进里屋,方才有些烂漫的眸此刻也沉下来,压着复杂的情绪掀起床边的纱帘,垂眸目光落在宋余流毫无防备的睡颜上。
他听说这一阵宋余流总很困,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她的手甚至下意识搭在了尚且未隆起的小腹处,无意识的保护姿态又出卖了她还是在这里待不安稳。
他也坐下来,就坐在她床沿,她触手可及之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未曾移开半分。
然后,陈浚铭也缓缓抬手,目光更深一分,将掌心覆在她小腹处的手边。
同她一道,手指相交,落在那未成形的生命体处。
宋余流“……先生。”
她瞬间被惊醒,下意识叫杨博文。但视线清晰后才发觉眼前的并非杨博文,萦绕鼻尖的也不是他厚重的檀香,而是新潮香水的气味。
她的面色即刻挂上防备,推开陈浚铭的手。
宋余流“你在干什么?”
陈浚铭“好神奇。”
被推开,陈浚铭也不恼。和喜怒不定的杨博文不同,陈浚铭如何也是不会轻易生气的,只是弯起的眼睛写满了让人担心的精明与爱。
陈浚铭“这个孩子,被你所孕育、保护的感觉。”
他轻哼一声,目光从她小腹上移,停滞在她脸庞。
杨博文照顾她照顾得太好,以至于现下里她早不如之前那么憔悴,面色泛着因睡意而残留的红晕。
陈浚铭“嫂嫂,这是我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
陈浚铭“你猜,我欢不欢迎他到来呢?”
他声音含着莫测的笑意,有意压低了声音。落在耳畔的瞬间,宋余流就下意识抓紧了手边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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