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去，去，不去……’

放学后的明风小学一锅沸腾，扔个人进去没半天找不着。

一个眼睛黑得漂亮的小男孩站在飞林楼下望天发呆，偶有人望一眼，然后迅速转过头去，偶有人跟着抬头看眼，却是什么也什么，天空一碧如洗。

贺小时其实能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些星星点点的视线，他从小感知力就不弱，但正因此，他最擅长的就是——“忽视”。

而现在，贺小时正犹豫要不要去对面的清鱼楼接闪闪，毕竟今天是闪闪的第一天。

‘一年级现在应该已经放学了吧，我要去接吗，去看看?算了吧?’他想，不记得是心中无意义循环的第几句。

从在那块砖上站定，再到开始想东想西，最后再到现在贺小时的脑子转圈圈，天上的云都在一团一团的到处游荡，他看着。

不过倒也挺清醒——知道自己的原点在哪，没有把自己转晕，难能可贵。

似乎没那么清醒——不然也不会找不到路，始终在几百米处转圈，天旋地转。

但，还是转出了几个死结，不然也不会一脸“我好懵”的表情在那傻站一首歌。

与其在两个决定之间荡秋千，为什么不先去做试试呢？——贺非时后来想。

所以，那个贺小时一直到老贺来接，都还停在原地。

其实，他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怎么就生出了想先去找闪闪的想法。

“哎，时，时宝?”一只写满年轮的大手在贺小时眼前晃着

阴影盖下，懵懂的小男孩这才反应过来。

‘啊，爷爷来接了。’他转过目光看去，嘴巴微张

“干嘛，发什么呆呢？”老贺见人回过神来，笑眯眯把手放下

突然就什么都消失了，云啊、那一堆一堆的字眼、那互相缠绕的线都不见了。

只剩下眼前温和的笑，贺小时牵上老贺的手：“没什么，走吧，还要去接闪闪呢。”

老贺轻轻“嗯”了声，晃晃贺小时被牵着的手：“是有点晚了。”

走吧，走吧。

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放学铃声已经到了溜到尾巴。

随着步子，好像世界的流速也一起放缓。天上的云流还在漫无目的的走，不知走到何年何月。

“爷爷?!”

一年级的新生还没适应，来往都是来接的家长，贺小时看见闪闪的时候，她就在教室门口——也不知道看着前面哪，直到两人走到她面前，才发觉。

“你站在这做什么?”贺小时眼神瞟到一旁没关的教室门，“要等在教室里等啊，站在这里多累啊。”

他没想过，自己也一样，一样是站在教学楼下边等，自己没做到的事却要求别人，好像有点没道理、无理取闹的样子。

老贺无声接过闪闪背上的书包，搭在左手上，还顺带颠颠。

闪闪对于这句问，仿佛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张嘴巴，最后转移了话题：“爷爷，我的肚子都起皮了，快回家吧。”

贺小时醒醒鼻子，也没再追着不放，只是在心里瘪瘪嘴。

时间说起来也不早了，老贺一如往常的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小朋友往校门口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