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老贺眼前缓缓变成黑夜,像是有人遮住他的眼,一切都已然无知无觉。
先前大义凛然的众人见老贺突然往地上栽,一个个的似乎脚被胶水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就连表情都开始凝固。
他们看见,看见先前被他们定义为被拐的小男孩正匆忙接着对面的老人,嘴里嘟囔又没说出的话,眼神中透露出的情绪是对老人的熟悉、依赖与惊恐——他们貌似错了?
只是貌似,或许不是貌似,只是结果都一般无样——想法交错替换,流转间消失不见。
不管心里怎么想,脚下的步子却是熟捻地往后退了两步,拿好处能当出头鸟,这种事自然能离多远是多远。
人群中夹杂着几个走动的人,不知是要离开还是进前去,帮忙。
绳子和贺小时却没理会身边人的踌躇不前,小孩子也许不聪明,但一定掌有最极端的情绪敏感度,刚才那群人喊爷爷“人贩子”,他们就知道,不会有人来帮。
于是两个小孩在一堆大人的注目下,跪坐在地,拈熟地合作着,笨拙地使用老师教的急救手法。
目光在人群中流转,无人响应。
或许是名为良心那把三角尺实在磨得他们心脏生疼,渐渐的,开始有人动作起来。
是“正义”又回来了吗?
脚步声不重,听上去却有些远,不知走往哪个方向。
是真相,亦或其他。
不远处一个男人站在灰烁的马路边,等待遥遥无的警车,警局有点远,这也是他们拖延时间的原因。
2/3的人拖延时间,剩下的9/10人去找人,1/10等警车,他就是那1/10。
因为声音的消鸣,他转头看看,又继续关注马路上车辆情况——或许是已经治服了吧。
一个人带动两个、三个谨慎地蹲下,手还没伸出,贺小时和绳子眼里的警示,又让他们开始眼含嫌恶,以生退步之意。
那群人情绪隐藏得很好,应当是看还有熟人在场。但老贺曾说过,看眼睛,所以,两个小男孩再一次加深警惕。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说话,似乎是知道,一但开口,在场局势将瞬间扭转,他们只是两个二年级的孩子,他们经不起。
为什么转变如此之快?
是情况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是事情没有按自己所想发展,还是都有,都有!
他们很团结,走向了黑。
恍若梦醒,时间好像已经掐掉很长一段。汽笛声穿云破雾,惊醒围成群的众人。
蹲下的、站着的、欲蹲的,围困在贺小时和绳子周边的众人像是惊弓之鸟,人群开始骚动轰乱。
还没做出选择,人已经过来。
这情况和那个给警察引路的男人想得一样,又不太一样——他早就知道在警察来时,现场会乱,但一定不会是这种乱。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活脱脱小混混聚众闹事被抓包的反应,有些呆滞——他不在时,发生了什么事?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身边的警员,这次出警因为可能涉及人口拐卖,来了三男一女,不可谓不谨慎。
“警察大哥,这……”显然,在权威面前,谁也不敢说谎,男人不知道情况,不敢轻易说什么。
带头的是个中年男人:“不是说人贩子吗,我这看着怎么更像是你们合伙起来欺负人家老小呢?”
贺小时和绳子见对方身上的警服,渐渐放下一些防备,心松下来,脸上的紧绷感也明显缓下来。
老贺还枕在贺小时的膝上,绳子在一旁看着老贺的脸色,以防万一。
给警察引路的男人见在场其他人都没有回答的意思,正想开口,却发现少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