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去哪这个问题有点多此一举,绳子家里没人,贺小时……所以理所当然的,两个人被带来了医院的住院部。
“小时,”贺今目光略过面前两位,朝自己的小侄子招手,“这儿。”
正神游天外的贺小时听见熟悉的声音,反应了一两秒,“小叔,你从覃夏回来了?”语气带着惊讶,脚下一路小跑,面上却不见丝毫兴奋的神色。
贺小时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小叔,只在自己爷爷嘴里听过,但从没见过,至少自有记忆后是没有的。
他那样跑过来,看上去有点直愣愣的乖。
这样子看得贺今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明不是亲生的,怎么就那么像!
当初大臣子在的时候,也总是这么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以至于邻居刘姨有一段时间甚至认为他是面瘫。
嗯,还是叫阿臣吧,不然他又不开心,死都死了,别坏他的心情。
他推推自己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对贺小时敞开拥抱。
两个小孩子看见人,“哒哒哒”的脚下步子按了二倍速,划拉一下就到了502病房门口。
病房门半敞着,引得两双小眼睛下意识往里探寻,后面的两个大老爷们被猝不及防加速的两个小孩吓一跳,悠闲的步子也加快不少。
“想看,就进去吧。”贺今摸摸贺小时的脑袋,又转眼看一下一旁的男孩,他听过这小孩的名字,小名似乎是叫绳子,“里面有护工阿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问她。”
他侧开身子,让两个小孩有更多地方过去,不被挤着。
贺小时和绳子也不多话,见贺今和何警官在这站着明显有事,利落地走进病房。
何警官一言不发看完全程,人家的家事没必要掺和,再说,这也正好给了他一些思考的时间。
可惜后边两大老爷们这下子是要彻底轮为小孩子的暂时看护人了,在何警官的和蔼眼神下,他们不得不跟着进了病房。
门关那一瞬间,贺今感觉有什么盯着自己,回头发现是贺小时,没当回事的摆摆手。
就这么,门一关,病房里头细细碎碎的聊着天儿,谈老贺什么时候能醒,谈两大老爷们是什么警察,顾及病人,声音不大,却也有个热闹的样。
而外面……
“我就直说了,当时何警官在现场吧,真就一点东西都没看出来,我不相信你们这些做警察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贺今说到这沉默一瞬,“我不是逼你们什么的,我也知道这么一时半会肯定拿不出具体的结果,但总得给我个大概吧,何警官你敷衍太过了。”
从三人正式在医院碰面起,从问起因到现在,除了一开始的两句,全都在搪塞。
明明知道,却是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对面的何警官没说话,贺今就这么等着,他却只来句:“情况有点复杂,毕竟牵扯到人贩子,当时又有些乱。”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扯来扯去,直到后来,还是小徒弟打圆场才把师傅劝回去。
其实贺今猜的没错,何警官的确看出了点问题,很明显的一个问题——但那对于受害者的家人就是一个噩耗。
何警官年纪大了,从上面退下来,怎么没了解过那个臭名昭著的犯罪团伙。
两人道别后,他回到公安局,立马向上面报告申请专案组再次下场。
贺今心烦,病房门一开,看见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的小侄子,心情又好了起来。
一眼过去,四个人里三个人在修苹果,剩下个自己的小侄子在那托着腮发呆。
他把门关上,坐过去。
“你知道我爸爸的名字吗?”
屁股刚挨着凳子,他就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下了一跳——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贺今木木转过头,却见小侄子依旧托着腮发呆,看着不远处拽拉窗帘的风 。
贺今知道,他今天不说,小孩会想、会念一辈子的。
他说:“你爸爸他,叫贺臣。”
“是陈旧的陈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病房里只剩下叔侄两的谈话声,风顺着墙攀爬,卷起一旁帘角。
“不是,是君臣的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