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贺小时好像没什么兴致，转过头来，依旧托着下巴
病房一时很安静，只有苹果削皮的声音，不知哪里被风摩挲，沙沙作响，像一段精修的白噪音。
“小叔，你是闪闪的爸爸吗？”
潭水被石子炸开，谈话又热络起来。
直到贺今将两人分别送回家，贺小时的情绪依旧低迷，他记不清当时听见的东西。
但当事人的贺今很清楚。
“请问家属现在有空吗？”那时候，主治医师就站在病房门口，贺今从陪护椅站起，试图找出什么端倪证明只是一次例行检查，没有。
“有的，有什么事吗？”现在老贺刚转安全状态，主治医师就这样避开睡着的病人叫家属，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走吧，出去再说。”医生很平和，或许应该往好处想想，不是什么大问题。
“有什么事吗？”隔着一堵墙，走在去往医生办公室的路上，贺今再问
出什么事了吗？
医生办公室没有杂音，声音里的情绪一丝不漏在房间每一个人耳朵里发酵。
“你去哪了？”等贺今回病房，老贺已经睡醒，坐在那儿捧着水杯看他
绳子已经回家，贺小时一个人无聊被太阳哄睡着还没醒。
“没哪，下去买了点零食。”他看了眼，侧身关门，老贺才看见自个儿子手上提着的于记桃酥。
天气明朗，是吃点心的好天气。
哐！
贺今关上门，换好鞋，一转眼就见小时站在沙发旁边，望着哪。
贺今边往里走，目光也顺着看过去。
可在看到小时到底在看什么的时候，他自己也无意识顿住了脚步——那是他哥的房间。
他哥啊，那个蠢货。
贺今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记得爸说不会告诉小时他哥那事。
他的心揪起来，贺小时却像只是无意间一个眼神，转身又走进自己的房间，毫不犹豫带上房门，一言不发。 接下来的几天里，安静中带着点喧嚣。
贺今来往于家、医院、警局，在忙碌之于还要给有风吹过来，裤脚贴住脚裸。
风中裹着点凉，湿漉漉的，吸着人看过去，却只有一件挂在阳台将干的小裙子。
贺今的嗓子有一瞬沙咽，一口气挤身出去，还是迈开步子…
阳台的地板砖被洇出一块光晕，映着灰蒙蒙的远方。
接下来的几天里，安静中带着点喧嚣。
贺今来往于家、医院、警局，在忙碌之于还要给小侄子做饭。抽空还去了趟明风小学，替女儿开退学证明。
当时那个班主任已经成熟很多，在知道这个在自己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孩子这么快退学实在不解，但也只能放下疑惑带着贺今往校长办公室方向去。
退学证明办好后，贺今拿着几张单薄的纸站在学校入口处发了一会呆，路过几个人，直到几分钟惊醒。
打了一个电话。
再然后，爷爷的情况慢慢好转，却仍旧因为闪闪的事情焦虑、失眠，后来不知道是小叔和他说了什么，又开始和以往个样。
纸包不住火，同小区的街坊邻居知道闪闪的事情后虽然看上去与平常无异，但对一个人闭口不谈的模样还是让老贺看出了端倪。
他们都知道了，他们都想假装不知道
最后，闪闪的走丢还是被归纳进了儿童走失案，和她同排的档案不少被灰描了个边，很久没动过的。
那条老街还没来得及装监控，一老两小都只看见闪闪突然独自离开，没有谁强行带走谁。没有证据——没有切实的证据，一切猜想都是空。
哪怕在听见，女警描述两个小孩话中，走失的女孩是突然离开，眼神奇怪。让中年男警怀疑是受到某种催眠。
贺小时在贺今顾不上他的时候，通常会被送到医院住院部5楼，或者绳子那儿。
那里是让贺今最放心的地方，自己的小侄儿在那绝对不会出事。
一切都井井有条，进度条磕磕绊绊地往前推进，看不见太阳，也不见完全无光。
贺小时坐在凉亭石凳上，想着现在有没有闪闪的音讯，她又会到哪去。
刘姨又在陪土豆玩，几步间，已经过去三天，太阳懒洋洋的躺着，还是上午。
这截时间段里，绳子偶尔看见贺小时在发呆，会故意贴近大声说话，让他转移注意力。
贺小时抬头看了看晃眼的光晕，以往闪闪喜欢在太阳底下蹦蹦跳跳地倒着走路，嘴里也不停，说这说那。
等贺今来接他回家，他又站在门口不动了，像是被暂停的电视剧。
因为他好像看见了闪闪，她就在那里，在玄关那儿摆弄着爷爷给她准备的拖鞋。
贺小时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明明闪闪走丢当天，他反而没有这样。
他找不到词来形容这种感觉，硬要说，就像是悲伤在被主人撇下后，长途跋涉，跨过千山万水才姗姗来迟——
并且不被它的主人肯定，然而，只有这一点，贺小时身在局中不知局，仿若一叶障目，那片叶子是什么？：
谁知道呢？
或许，就是他自己的不愿吧。
贺非时这个人很奇怪，他自我规避让自己伤心的事物与人，这仿佛是什么仙侠小说里的“伴生技能”，可眼下却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现实世界。
于是在外人看来，他冷心又冷情。
风从窗隙溜进几绺，时间之书被吹得哗哗作响，一瞬间，两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这么些年，当初随处可见的寻人启事逐渐销声匿迹，不论是网上还是线下。
“二xxx年七月十六号，于湘萳斛县蓝淋小区附近的老街走丢一位……”
或许已经开始不奢望能找见了，可上面仍写着希望——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笑起来眼睛像星星的女孩？
一次次在家与校门的往返，贺小时和绳子也迈入了五年级的大门，好像一个人消失对于生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时间依旧走着。
长了，小叔母也搬了过来，那也是贺小时第一次知道小叔母的名字——郁珡淋，他觉得，这个名字和她的主人一样温柔。只是好像搬跟没搬好像没大差别，小叔早出晚归，小叔母行踪不定。
后来在一次偶然，他才知道小叔母是忙碌的原因，最近一个国家有节日。一次没卸干净的眼妆让他知道的，这下子所有的疑问迎刃而解——原来是演出。
同年，那个罪魁祸首也有了影子，是七年前——当然，这只是官方以他们的作案风格取的代号，如名，凡是被得手的受害者都会变成他们的手中木偶。
而“郁姓女孩失踪案”也被一同并进“1996·2·11特大团伙拐卖专案”受害者的档案袋里，成为无名者之一。
当时的何鸣早在小徒弟一开始报告时就有所猜测，但一顾及受害者家属心情，二又怕是自己的猜测错误，隐而不语。
因为“提线人”在此之前的下手重点，一直都是16～25的青年人。
上头人猜测最后这些人都到了缅南。
那天贺今下班顺路接贺小时，两人一同听了推理的全程，对面的何鸣把自己说得脸涨脖子粗，贺小时觉着对面的人脑颅里的血是不是被烧开了，所以脸皮才会染得通红。
知道了罪魁祸首，好像也没什么用，不过是多了一个受害群体，而闪闪仅是运气不好，做了那个探路灯。
回家的车尾气和云并行，路人漠视过往的车辆，等待绿灯的到来。
当时，听到那个名字，贺小时一下就记住了，像是下意识，像是身体自我免疫力，却又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记得那么清楚。
他的成绩依旧稳定，绳子的成绩也在稳步提升，他说，听爸爸说，实现梦想第一步就是要考上大学，要考就考个好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