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吃点糖,还有以后进监查院别翻墙了。”说完便扔过来一个通行令牌。
说不翻墙那是不可能的,往后范小官还是没走过正门。
“院长这是?”费介怎么感觉刚才院长像个老父亲,他可不敢说。
“在迷雾中主动抛出鱼饵,这鱼才能上钩。”
后来一直找不到机会,直到他们的马车被监查院的同僚拦住。
“范提司有人要杀陈院长。”
范小官心中大惊,吓得手里的糕点都掉了,真的是事太多她忘了,这才想起之前这段剧情好像是有,怎么感觉哪儿不对。
她一直这么安静降低存在感,除了失声的原因,就是她可太害怕引起蝴蝶效应,往大了说那就是灾难。
一伙人冲进去时陈萍萍还在那儿悠闲的浇花呢,画面对但又不对,范闲也发现了。
“有人要杀你,影子大人呢?”
“影子昨天被我派去城外调查命案,暂时回不来。”
“那您就这样呆着等死?”范闲震惊了。
范小官思想还在跑毛,陷入自我怀疑,她心中眉毛飞起抓狂嘀咕到底哪儿出问题了,面上却安静冷清。陈萍萍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她,收回目光和蔼地看着范闲,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按压着手里黑色的物什。
“这不还有你呢吗。”
说完外厅传来很多人的呼喊,通通都是杀了陈萍萍,范闲动作迅速推着轮椅就跑,四个人出不去只好往里走,但地牢里没路了。
???这个时候不应该按密室吗,结果范小官就听见陈萍萍摇摇头叹气,“没路了,你们走吧,他们要杀的是我。”
就这样反叛的同僚一涌而上,陈萍萍交给了王启年,人数众多范闲有些吃力,范小官只好出手,但她只给这些人一手刀,让他们晕倒。
自然没看到陈萍萍在王启年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那人便装模作样的放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寒剑直冲向陈萍萍,范小官本能的抽出小满,速度很快,在旁人眼里她几乎闪现到陈萍萍身边。随即响起兵刃相接的刺耳声,范小官眼底杀意腾腾,她挥舞着龙形的短剑,用锋芒毕露的尾巴尖硬生生插进那人的心脏,手掌蓄力,一掌把那人打出地牢的大门,形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木剑上的血顺着剑身滴到地上,随即那上面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进了剑里。范小官抬起左手护着陈萍萍,目光寻找王启年,在那人瞪大的眼睛里她眼底的杀意突然没了。
完了,是个套。等她意识到这一点时混入人群的蒙面人又冲了过来,来不及多想,既然要试那就来吧。
范小官招招留情,小满拿在右手一直都没用呢,心里吐槽,影子大人你也太弱了。又是一掌,影子直接翻了三百六十度后退半跪在地上,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面具被掀开一角吐出一口鲜血。
本来范小官站在那儿准备装会逼,手里摩擦着小满龙头的那颗珠子,盘算着陈萍萍的安全问题。她耳朵动了动,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小跑过去把影子拉起来顺便把小满塞在他手里,然后快速的回到范闲身边,在他比了个大拇指的面前整理仪容仪表,眨眨眼睛隐去血腥,又变成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接着便听到了朱格的大喊,“院长!”
那语气还以为人都死了呢。影子被人赃并获,他带着面具的脸上竟透露出一种无措的感觉,站在死人堆里看着指着他鼻子骂的朱格以及手上突然多出来的凶器。
自始至终陈萍萍脸色难看极了,“好了退下吧!”
众人移步门口,朱格害怕的指着地上那具穿着监查院官服的干尸,“这这……这是何人所为?”
周围只有这一具,胸口有一处骇人的黑洞,显然是刚被范小官打出门外的叛徒。范闲也瞪大眼睛看她,范小官心虚的摇摇头,看天看地。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范小官心里苦,小满就是这样,被它捅入心脏者必瞬间变为干尸。
“院长,属下轻敌。”一众人走后影子跪下谢罪。
“起来吧,以她的能力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待”,陈萍萍眯着眼睛想起之前的种种。
“可是——”影子有点激动,也是过于担心。
“没有可是,但愿是我想多了。”
现在的陈萍萍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人好,也不会轻易放下心防。他俩中间说得好听是隔一层纱,说不好听是隔着一片太平洋。恰好范小官挺有自知之明的,也是足够了解陈萍萍。
从那日后便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范小官的武功有多强陈萍萍拿不准,说难听点,他老谋深算,想把范小官也安排进棋局里。
“你喜欢范闲吗?”
眼下范小官正肘着影子给买的第五串糖葫芦,在书架旁边席地而坐阅读着话本,陈萍萍逆光而坐看不清神情,手底下不停地在处理公务,毫不避讳她,没头没尾的来这么一句。
……这是什么话?范小官咕咚一声吞下嘴里的山楂,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土走向院长。
她做了个疑问的手语。
“从儋州到京都你一直跟着他,我查了你的身世,干干净净,想必只有这一个缘由让你死心塌地跟在他身边。”
干干净净?范小官疑惑,那她当时在饭桌上扯谎有钟意的人,这一查不就知道没有,陈萍萍葫芦里卖什么药。
看来今天倒是打了明牌,范小官大胆否认,‘我不喜欢他,不对,我喜欢他,也不对。’
她手快速的比着手语一会儿一个,把自己都弄混了,干脆随手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了自己的想法。
‘我和范闲是朋友,当然是喜欢他才会跟他做朋友。’
陈萍萍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丑字,不知道懂没懂,念叨了一句,“朋友?”
‘嗯哼——’
“那你可知现如今京都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范闲,又有多少人想和他作对。”
说到这范小官可太知道了,皇家没一个正常人。
‘什么意思?’
“你武功高强,如果忠心在范闲身边我也放心。”
‘当然。’
范小官答应是这么答应的,可她又没发誓,范闲大男主死不了一点,非必要时她从来不会出手,倒是陈萍萍的安危范小官更担心点。
等范闲结束了与北齐的谈判,皇宫便设了宴。范小官今天罕见的穿了身白衣搭上浅蓝的内衬,她乖乖跟在范闲后面看他和范若若聊天。
规矩多的宴席总是无趣,还剑拔弩张,范小官尽量忽视往这边探过来的视线,默默站在一旁给范闲端茶倒水。在他们对面的都是皇家人,今天倒是来得全乎。范若若在范闲左手边,那他右手边是谁?范小官转头看向那处没有垫子的位置隐隐便有了猜测。
果然陈萍萍和庆帝一同出现后,宴席这才开始。不过刚起头舞姬们跳的尽兴,范小官盯着面前的肉发了会呆,回过神转头看陈萍萍这才发现这人拿着喝空的杯子安静的坐在轮椅上,身边也没个下人伺候。
她没请示范闲,直直过去俯身拿过了陈萍萍的杯子在他略带诧异的目光中添酒,并拿副筷为其在盘子夹了几道菜,鱼肉的刺,鸡肉的骨都被范小官清理了个干净。随后规矩的放在咱们陈大院长的膝上,又规矩的退回到范闲身旁。
明明在这盛宴下此举动再小不过,左不过是个懂事的丫鬟,可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以及高高在上满是猜疑的皇帝不那么认为。
看范闲狠狠吃着,范小官哪儿还有刚才关注陈萍萍的眼神,只一个劲的想拍打范闲给自己留点。
范闲知道自己一会还有一场硬仗,这会儿忙着养精蓄锐,喝好酒吃好菜。范小官犹豫了会还是趁没人注意悄悄问范闲要了个鸡腿。
救命,在这种情况下别人的就是香。
结果吃着吃着这话题就引到她身上了,在憋了一大口肉啃干净骨头的同时这群人的目光通通望向了范小官,包括摩擦酒杯的陈院长。
怎么就成这么一个场景呢?范小官想不明白。她手里的骨头在离开原位时被范闲及时的拿走了,就这样一个嘴唇油光,腮帮子鼓鼓的漂亮姑娘,毫不胆怯的走到大殿中央,双手自然下垂放在身侧,直直望着统治者,但嘴里的东西忘了嚼。
她只听这庆帝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然后得出结论范小官能控制住程巨树,是有点本事,现在有兴致可否展示一二。他撒谎,范小官在心中鄙夷,明明是监查院的那次自己的实力震惊到庆帝了。
庆帝有点耐心但不多,他身居高位看着伫立在中央,不跪不惧的姑娘,有一瞬间竟想起了叶轻眉,怎么会想起那个女人,庆帝背感阴风,随意招手便有人冲上前。
在所有人都以为范小官会还手的同时,她还是站着不动,等到那下属一掌快到她头部,掌风掀起额头耳边的发丝,玉坠的流苏叮叮当当,像在扣谁的心弦。那掌却突兀的停住,只留下范小官瞪着那双亮晶晶的双眼,眼眶瞬间红透了。
这怎么看都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姑娘,像是从一开始就被陛下给吓傻了。
范闲抓紧空隙赶紧拉着范小官赔罪,一切原因只是她初见陛下尊容被吓到了而已。当然,这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哦,倒是朕忘了,这丫头是个哑巴了,哈哈哈哈,好了,下去吧。”
庆帝是明白人也不打算为难,便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随后话题自然回到范闲身上,他自然应对,后来就有了人们口中的诗仙。再说到范小官,她被拉下去后只是开始机械的咀嚼口里的吃食,并未因范闲做了一百多首诗而感到震惊。
谁又能知道此时她在心里把庆帝十八代祖宗都骂完了,差点露馅,让自己命丧当场。
范闲在大殿喝醉耍酒疯,范小官头疼地看着他,一脸便秘。果然在最后哐当倒在地上还得人抬。
陈萍萍本来对宴席没什么情绪,今天倒看了两场戏,心情都变好了。出宫的路他熟便拒绝了小太监的帮助,结果滑轮椅滑到一半天变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在他玄色的衣袖上而后没入。
但不到几秒,雨被头顶的伞格挡在外,轮椅被重新推了起来。陈萍萍还以为是离而复返的小太监,便转头想说什么。
“怎么……”
转过的眼睛和一手举着伞一手推轮椅的范小官对上了眼,女子眼底反射着光亮,看不出情绪,陈萍萍呼吸轻了一瞬后落回人间,他又转了回去。
“怎么不去照顾范闲?”
不能说话真的麻烦,范小官停下指了指前面,意思是他们在大门口等着,不知道陈萍萍明不明白。
然后便是寂静,伞是正常的伞,范小官害怕淋到他的腿,便尽力的把伞往前伸,直到盖住陈萍萍整个人,忘了自己还在外面呢。
她知道这人有的是打算,他不问自己也就不说。范小官未注意到陈萍萍本来放在轮椅两边的手慢慢放到了腿上。
入夜有凉风,两人就这样无言走在城墙下,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