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饭点儿当然是最忙的，尤其是晚上。
等到客人们都走的差不多，后厨收工，已经是夜里亥时。
这时张月亮他们还不能走，要把所有东西都收拾规整，明日一早才好开工。
水台这是最难收拾的，黄三把罩在粗布衣裳外面挡污的襜衣一脱，十分自然的对他说：“这就交给你了，把地上都清理干净，还有这刀，都要洗，胡管事每天早上要检查的，要让他看到不干净，肯定要骂死你。”
这儿明明是他们两个人负责，他却仗着张月亮是个新来的，想让张月亮一个人收拾。
张月亮没答话。
黄三这种偷懒耍滑，想把事都推给他一个人做的行为他岂会不知道。
白日之他来了之后，黄三时不时就偷偷摸摸去找厨房里其他人闲侃，几个大男人窝在角落里窸窸窣窣不知道侃什么大山，不像是人，倒像是几只鼠头鼠眼的耗子。
等到管事的察觉他们偷懒的身影，才又会回来做事。
黄三这样倒有一个好处，本来啥都不会的张月亮硬是被他逼着在实践中一个下午就学会了杀鸡宰鱼。
虽然力不从心，一整个下午被厨房催着吵要食材不知道多少次，但他也就此知道了酒楼的后厨里是怎样运作的，要哪些人工，每天要采买什么东西。
黄山说完便打算要走，他家就在汴京，每日都是回家去住。
张月亮这时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黄三大哥，那你慢走，等会儿胡管事来，我就跟他说你先回家了。”
“胡管事？”黄三脚步一顿。
“是啊，你不知道，今晚早些时候胡管事又过来巡查了一趟，那时候还忙着，他说今天晚上下工之前他要来看一看，哪里没有收拾干净。”张月亮用水冲着鱼台上的鱼鳞，抬头做思考状，“那会儿他过来的时候你不在，胡管事还问起你呢。”
问我？偷懒又被发现了？
黄三心里有点慌，既然胡管事等会要过来检查，他自然不能走了，不然一天两次让他揪到小辫子，还混不混了。
张月亮看他又乖乖回来开始收拾起地上的鸡鸭鹅毛，心里暗暗发笑。
咱们都是同僚，你这一个人总想偷闲躲懒是怎么回事儿啊，那可不行。
等黄三帮着都收拾干净之后，胡万也还没过来。
黄三嘀嘀咕咕，张月亮一句“可能胡管事事多人忙，忘了过来检查了。”就把他打发了。
回了杂役们住的厮舍，屋里有的人已经睡下，有的还在低声交谈。
他拿了自己门边的小包裹，卷了一床铺盖往外面走，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哎，你干嘛呢？不在这睡啊？”
张月亮转头笑着答：“我这人跟别人一床睡不着，还是去外面找个杂物房打地铺。”
那人也只是问一句，张月亮今天才来，跟他们都不熟，这些人也犯不着为他操心，听他这样说也只是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杂物房是他下午就看好的，只堆着些破烂桌椅，或许也是因此疏忽了没有上锁，张月亮抱着铺盖就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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