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穿透了窗棂照进来,柴安描完松鼠最后一根胡须时,怀中人忽然翻身。张月亮睡眼惺忪地抓住他执笔的手,朱砂在绢帛上拖出迤逦红痕:“我梦见你教我看账本了。”
柴安就势将人抱回塌上,指尖在她锁骨游走:“小月儿这般求学若渴……”手指的温度蹭过雪肤,缠上昨夜留下的铃兰般的红痕。
翌日清晨,德庆的叩门声催了第三遍,柴安才披衣起身。推开雕花门时,晨风卷着海棠香扑进来,他忽然瞥见檐下挂着串新折的桃枝。
“张姑娘天未亮就挂上的。”德庆憋着笑递来食盒,“说是给东家辟邪。”
柴安捏着桃枝轻笑,忽见露台处闪过藕荷色裙角。张月亮踮脚够着梁间垂落的绸花,腰间禁步随着动作叮咚作响。他走过去接住摇晃的木梯,掌心贴住她后腰:“昨日就差点不小心摔了,怎么又爬的这么高。”
语气是无可奈何的宠溺。
“要你管!”她故意晃了晃梯子,发间银蝶簪翅扫过他鼻梁。柴安忽然抽走她手中红绸,将人拦腰扛在肩头:“小月儿要做新嫁娘了,新嫁娘挂彩的规矩可不是这样。”
工匠们憋笑看着掌柜扛着人穿过回廊,石榴裙摆拂过新漆的廊柱。柴安将人放在正厅梁架上,红绸两端缠住两人手腕:“要这般系同心结。”
他带着她的手在梁木打结,呼吸拂动她耳后碎发,“百年后后人修缮时,还能瞧见我们的……”
张月亮挣开绸带跳下木梁,却被他勾住腰间丝绦。正拉扯间,德庆惊慌的喊声传来:“当心顶上!”
半截断椽裹着晨露坠下,柴安旋身将人护在廊柱后。轰响过后,张月亮才发觉掌心攥着他襟前玉扣,鎏金镶边硌出红印。
“东家教得这般凶险。”她晃着玉扣挑眉,忽被抵在身后的残木上。
柴安抬手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以后不准爬那么高的地方了,听到没有?”
张月亮抓着他的手撒娇:“好,我知道啦。”
午后骤雨拍打新糊的窗纸,柴安在账房教她看营造册。张月亮晃着鎏金卡尺项圈撇嘴:“拿量柱的物件哄人?”
“量你正合适。”他突将人圈进臂弯,金尺咔嗒锁住她腕骨,“潘楼每根梁柱……”薄唇擦过她耳尖,“都要合你的尺寸。”
暮色染红鸳鸯瓦时,德庆捧着地契再至。推开账房只见满地营造册如雪,朱砂笔滚在砚台边绘出并蒂莲。风铃骤响盖住某声轻呼,廊下新移的海棠树簌簌落花。
三更雨歇,张月亮早已经在他怀里睡着。
柴安拿着账本再看,忽然怀中人梦中呓语,指尖无意识缠着他散落的发。
账本忽然就看不下去了,潘楼重建的诸多事宜也抛诸脑后,他低下头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小脸睡得红红的,明明就在他怀里,可是还是往他这里贴,像在寻找更热的体温。
不知道看了多久,柴安才把人抱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