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梆子惊破晨晓,张月亮举着画追到露台。柴安正在嫁接桃枝,晨露顺着他挽袖的小臂滑落。她将柴安不知何时画好的画轴拍在石案:“这胖松鼠丑死了!”
声音惊落枝头宿雨。
他就着沾泥的手捏她鼻尖:“哪里丑了。”
明明跟小月儿一样好看。
晨雾在桃枝尖凝成珠玉,柴安握着嫁接刀的手顿了顿——张月亮正环住他腰身,温热的脸颊贴在他脊骨处。昨夜未干的墨香混着她发间海棠香,惹得他手背青筋微凸:“小月儿这般黏人,还怎么教嫁接术?”
柴安说要在潘楼种一些桃木,这两日一直在忙这个。
“谁要学这个。”她指尖戳着他腰间玉带钩,“我要看东家画的小松鼠。”
说话间晨光漫过露台,将柴安侧脸镀上金边。张月亮忽地怔住,他垂眸修枝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比她见过最美的美人垂眸还好看。
柴安忽然转身将人困在石案前,沾着泥渍的掌心托起她下颌:“这般盯着看……”拇指蹭过她唇瓣,“小月儿又想让我做坏事了。”
张月亮张口咬住他指尖,眸中闪着狡黠的光:“才没有。”
柴安没让张月亮在外面站太久,带着她去了在楼里临时的书房。
这里没被那夜火势波及,打开窗户能看到潘楼一半烟熏火燎一半完好的院景。
那株海棠也正好在窗外。
海棠花簌簌落在窗边桌面上,桌上堆满图纸账册。
张月亮跟着柴安一起看潘楼的重修图纸之时,却突然被他抱着亲上侧脸,张月亮揪住他衣襟欲躲,却被握着指尖描摹图纸。他掌心薄茧擦过她手背,在图示某处画圈,嘴里却说的跟图上不是一回事,“我想起那夜你在桃花坞……”
“柴安!”她红着脸去捂他嘴,反被含住指尖轻咬。德庆的咳嗽声在廊外响了三次,最终化作渐远的脚步。
这几天阴雨连绵,每日的雨都来得急,转眼打湿新糊的窗纸。
两人把窗户关了,柴安在屋里教她认斗拱构件,忽见张月亮鼻尖沾了木屑。他屈指欲拂,却被抓住手腕:“东家昨夜说要教我描眉的。”
张月亮只是突然想起,随意一说,没想到柴安却立即执行,没有一丝犹豫,手指曲起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的说:“好。”
青雀石眉黛在雨声中研磨,柴安执眉笔的手很稳。张月亮仰着脸偷笑,被他捏着下巴固定:“再动就画成钟馗。”
笔尖游走时,窗外雨幕忽然透进金光——云破处斜阳照在缠枝铜镜上,将两道影子融成蜜色。
“让我瞧瞧。”张月亮转身欲照镜,却被拦腰抱住。铜镜映出她眉间三瓣桃印,原是柴安偷换了朱砂笔:“这才是掌柜娘子该有的……”
话音被突然贴上的唇堵住,石榴裙扫落满地营造册。
雨点落在海棠花树上的声音突然遥远,张月亮抱住柴安的腰。
一吻毕,张月亮将脸埋进他胸膛。心跳声里,柴安的声音混着海棠花香震动。